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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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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八十年代有很多風華正茂的導演,很快就都沒有了,我覺得這並不單是社會的原因,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我覺得是自身電影文化的準備不夠,因為你憑著熱情和天性可以拍一陣子,對電影的認識往往也跟對生活的認識是聯絡在一起的,當你對生活的體感減弱變得不敏感之後,對電影方法也就不理解了,它們是互補的是共存的。

王樽:我看過《新橋戀人》導演卡拉克斯的一個訪談,他的電影很少,他說主要原因是他必須找到自己熱愛的女主角才能拍電影,他的動力就來自這裡。你拍電影的主要動力來自哪裡?

賈樟柯:也是來自人。因為每部電影裡都有一個人物形象讓我特別想拍下去,比如《小武》裡面的人物,他的自由勁和不自由勁,就讓我特別的想拍;《站臺》、《任逍遙》、《世界》、《三峽好人》也是一樣。不管對空間、建築怎麼著迷,最後拍電影還是為了拍人。

王樽:在你拍的人裡面,沒有一般電影那樣光彩照人的大明星,你感興趣的人經常是類似於小武這樣比較邊緣和底層的人。

賈樟柯:我只對真人感興趣,所謂真人很簡單,說人話,做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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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帥 荊歌:獨特的敘述者和記錄者(1)

荊歌:你從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後,是兩年後才分配到福建電影製片廠的吧?在福建廠拍片了嗎?後來怎麼又回北京了?

王小帥:畢業那年正是1989年秋,本以為很多要人的單位突然都不要了。只有福建廠和八一、長春還要。我那時小,學分又是最高,學校說優先讓我挑,就很飄飄然。當時福建廠廠長是我美院附中一個同學的爸爸陳劍雨,他本人又是《紅高粱》的編劇,還親自到學校來和我見面。我覺得那裡很真實,去了就有電影拍,就決定去。什麼戶口,檔案都過去了。就這麼突然離開了自己生活學習了八年的北京。兩年後才去福建廠是因為這中間陳廠長又調離了,新廠長還沒定,我就後悔了。但已經晚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啊。就在北京賴了兩年。學校也回不去了,就繞著學校,租房或借朋友的地方睡覺。總想多聞聞學校的味道。像一個失戀的小孩。後來還是去了。我不想再說在福建廠的那段了,呆了兩年。那段日子雖然有絕望,但現在想起來裡面的財富也是很多的。它讓我的人生又多了一個停靠的站,那麼多的朋友,同事,都對我很好。有一次大家喝多了,我一頭昏倒在廁所裡,他們把我抬進屋,圍著我坐著。看我寫的無數的劇本,就感嘆。你看,這些好心人我都一一記得,應燕夫婦,王利軍夫婦,鄧傑,鄭文昌,於曉軍,等等。他們都是我的財富。還喜歡上了鐵觀音。文昌一泡茶,滿樓道都香。後來是因為廠裡明確不讓我們畢業生在五年內有拍戲的可能,我就在那次會議的中途溜出來,背了我簡單的包,鎖了宿舍的門,就離開了那個本來的希望之土,又回來聞北京的味道了。

荊歌:回來之後是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是辭職,還是把關係調到北京的什麼單位了?

王小帥:回北京是沒有辦任何手續,當時已經風行停薪留職什麼的。但我不會。連請病假都不會,直接走了。組織紀律太差哈哈。戶口,檔案都在廠裡。回北京就真的什麼都沒了,成了後來說的北漂了。很恐懼,像一場夢,怎麼在北京生活學習十年,一醒來,自己又成外人了。太年輕吧,除了那一點點殘留在腦子裡的理想,社會的一套一概不懂。就揹著個行李到處借宿,鄔迪家,龐明家,楊樹,楊濤他們在北影的小屋,北影招待所等等,一天一個床的睡。好在那個味道還在,依然濃厚。拍完《冬春的日子》以後,就被廠裡除名了。現在不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