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拍攝下來的時候,進入那個空間它是冷的,有一剎那的熱就是火車進站排隊的時候,其他的時候都是冷的。
王樽:你說的冷,主要來自於內心的感受。阿城寫到火車站時說:車站是亂得不能再亂了,所有的人都在說話。
賈樟柯:我以前拍電影的時候,拍群眾場面,肯定是調動一百個群眾演員在跑,在穿插,為什麼只能這麼拍,為什麼不能那樣拍?拍攝火車站的經驗,喚起我很多對空間的理解。 。。
賈樟柯 王樽:電影改變人生(14)
拍電影改變性格
王樽:有一次,採訪賈平凹時,問他對拍電影的認識,他說他本來也對拍電影感興趣,但看了一次現場拍攝,一個鏡頭要反覆好幾遍,還要與那麼多人打交道,他立即望而卻步。與文學創作和其他行當不同,拍電影是個太過繁雜的事情,創作漫長,經過多少努力,說不定某個環節的原因一下就下馬了,而千辛萬苦拍出來命運也難測定,《小武》、《站臺》、《任逍遙》至今沒能在內地公映,《世界》進入了院線放映又遭遇不少負面評論,在電影圈裡真正堅持到底的人鳳毛麟角。在我看來,對某一作品保持長久的激情,對某種電影風格保持長久的激情,都是非常難的事情,是什麼原因讓你痴迷其中?
賈樟柯:工作本身是很有快感的,我覺得什麼都代替不了拍電影本身的一種快樂,這個工作讓人賞心悅目。像《世界》給我帶來的快樂是,我會帶它走遍全世界,會發現不同地域的人對這部電影有不同的反應。這個文化差異、認識差異裡面會讓人想更多的事情,我覺得電影可以幫助我成熟、成長,我每拍完一部電影,跟著電影走一圈,都像去進修。其實,我大學之後的學習,主要來自於我跟自己的電影走。然後你碰到不同的人,碰到不同的評價,聽人家講,我覺得這個過程是一個快樂的學習過程。而且,也是一個很快樂的發現自己的過程。有一次,我在韓國的時候,有個女評論家採訪我,她說為什麼你的電影裡面的女主角後來走掉了,因為《小武》裡的梅梅走掉了,《站臺》裡的鐘情走掉了,《任逍遙》裡的巧巧走掉了。她問,你為什麼讓她們走掉。我也在想,我也不是有意的。的確是,她說得很對。所以它也是幫我瞭解自己的一個過程。
王樽:你的電影和別人的電影構成了你和世界的關係,電影讓你認識自己,你也從電影中認識別人,實際上,電影成了你自己生活的主要部分,甚至成了你的生活。它在哪些方面改變了你的性格?
賈樟柯:因為電影,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目標,這個不去說它了,它對我性格的改變還是挺大的。過去的時候,我比較內向,跟熟悉的人愛說話,跟不熟的人、第一次見面的人,我一句話都不說,當導演肯定不能這樣,你要跟人打交道,特別是拍紀錄片,你要跟陌生人打交道,你必須要拍人家,這種改變是性格的改變。
還有一點也是電影對我的改變,我以前邏輯性很差,說話沒有條理,很多人認為導演很激動,其實導演是非常理性的工作,拍戲有個很大的問題,就是連線的問題,上一場和下一場怎麼接,不是激動就能完成的,是需要非常冷靜去鋪排的,這方面我比以前好了很多,變得很有條理。
我只對真人感興趣
王樽:福克納一生都是在寫他家鄉像郵票大的地方,寫成了世界級的文學大師;米沃什也說他始終保持著小地方人的審慎;在目前的中國電影人裡,你是唯一隻拍攝自己故鄉的導演,《世界》雖然把環境移植到了北京,但仍是表現你故鄉人的生存狀態。國外一些影評人說,賈樟柯發現了中國的鄉鎮。在我們看你的電影時,這種感受也很鮮明,因為過去我們不大重視的一個階層,一個巨大存在,基本上被你演繹了出來。
同時,我也有點隱憂,就是電影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