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美人痛到飈淚,給了蘇小缺既兇狠又委屈的兩記白眼。
蘇小缺憐香惜玉,只得一路捧經獻寶也似,把崇光抱回了煙分劍截院,好生安置下來,端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眼睛看著崇光,魂卻遊離天外,只盼著暮色上、風雨歇,去吃魏天一那頓蛋炒飯。
傍晚時分崇光終是熬不住,昏昏睡著,蘇小缺走到門前看了一看,暮色四合,只那風雨,卻越發大了,也懶得尋傘,仗著輕功卓絕,一道輕煙般掠出門外,躍上那道玉石橋。
橋上竟有人在吹一管短簫。
百笙穿著一身釉青衣衫,衫上繡一株折枝玉蘭,落英如雪,均在衣襬上,把個原本就不俗的人物襯得更是出塵。
百笙本是個走路都恨不得把腳抗在肩上,生怕踩死螞蟻的善人。平日行事卻不糊塗,難得的精細明白。諸般瑣事到得他手中,庖丁解牛般十分清楚。
只可惜腹有詩書,手有酒壺,酒裡乾坤大,壺中歲月長。
原本就話少,喝酒時話更加的少,一旦喝醉,卻是唱戲吹曲兒吟詩打滾兒諸般雜耍都換著花樣的鬧騰,更有一樁奇事,只要喝醉外加淋雨,那便鬼谷子附體,又會算命又會打卦,一張嘴跨越生死的智慧,不單不收錢,還熱情無比,拉著你便不放手,定要算出你近日運程,只可惜卻是個烏鴉嘴,只說壞來不說好,因此一見他酒醉或是衣衫溼透,人人自會避退三舍。
蘇小缺平日笑他迂,心裡倒藏著幾分敬重憐惜,此時見他瘦伶伶的一個身子單薄如紙片,醺醺然一身酒氣,細長眼雖瀲灩卻十分呆滯,想是已然醉到了神鬼附體的地步,頂風冒雨跟這兒耍風流使性子呢。
蘇小缺上前沒好氣道:“你要吹簫回屋吹去,想怎麼吹怎麼吹,嘴吹出泡來喉嚨吹腫了也沒人攔著,在這裡風颳著雨下著,反倒格外舒坦不成?”
百笙停了口,眼珠使勁一對,似乎認出了蘇小缺,笑嘻嘻的道:“是你呀……”
突的一把抓住蘇小缺的衣袖,臉色神秘:“我知道你去幹什麼,你等著,我吹個曲子賀你。”
按管引簫,一縷清音繚繞而上,蘇小缺聽得分明,正是“風雨悽悽,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四句一套,百笙緩緩反覆吹來,良久曲停,百笙笑道:“故人此番重逢,是喜是禍,我也不知曉,只知來日必有風波。”
一套曲,一番話,蘇小缺只聽得怔住了,想說百笙胡說,喉頭卻似被堵住一般,心中疑竇叢生,更有隱憂重重,夜晚之約,原本心心念唸的嚮往,此刻竟惶惶然有恐懼之感。
怔立良久,終是不管不顧,笑一聲:“你大可從此打卦算命去罷!”飛身掠過百笙,直奔密林而去。
魏天一做的蛋炒飯還真是蛋和炒飯,黃黃白白的兩碗物事,看著還有些黏黏糊糊,蘇小缺一身風雨到了竹舍,魏天一早已開門相迎,走進來,撲面卻是紫竹桌上兩碗這玩意兒。
蘇小缺悲從中來,傷心得忘了客套:“就吃這個?”
魏天一用一方綿厚鬆軟的幹手巾,替他擦乾頭髮上的水珠,又取出一件新袍子,道:“要不要換上?”
蘇小缺淋透了雨,又狠跑了一氣,熱氣把雨水蒸騰出,登時瀰漫出竹葉的清香來,魏天一聞到,不禁脫口道:“你身上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氣味?”
蘇小缺一激靈:“你到底是誰?你早就認識我對不對?”
魏天一收回手巾,移開目光,負手淡淡道:“這話說得奇怪,我今年四十又一,在七星湖三十餘年,怎會早就認識你?”
蘇小缺冷笑道:“你問得更奇怪,似乎知道我身上以前沒有這股味道一般。”
魏天一默然片刻,銀質面具下的表情無從看出,再開口時聲音卻是若無其事:“蘇兄弟,我對你一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