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香的吳天彪聽到這話,猛然“噗”一聲,吐了一地,叫道:“你到底幾個名字,怎麼又叫做韓羽娘了?”
韓羽娘笑道:“江湖險惡,怎麼不得多備下幾個名字,姓吳的,我念你們劫的是元軍的金子,也算是英雄好漢,破例告訴了你我的真姓,就已經是夠意思的了。”
吳天彪怒道:“呸呸呸!我們替你殺了二十多個硬爪子。一兩銀子沒拿到手,就知道你一個破名字?”
韓羽娘咯咯笑道:“是呀。還不磕頭謝恩?知道我真名字的,可沒幾個活人。”
吳天彪怒道:“呸!誰稀罕!”
堂上眾人聽到這二位談論殺官截財。竟然視如平常,如此無法無天,當真讓人瞠目結舌,而聽到這女子居然大廳廣眾之下說出自己姓名,並說這名字沒幾個活人知道,心中都是一涼,當即不少膽小的,便踉踉蹌蹌,飯也不敢再吃。躲回了房中,插住了門閂,直是長吁短嘆。
正當幾人爭論不休之際,小二過來,終於將齊御風一桌飯菜上滿,那韓羽娘劈手抓了雙筷子,笑吟吟看著旁邊一言不發的施宗、施秀,道:”大叔、二叔,咱們一起吃罷?“
施秀久在江湖打滾。見慣了這種賴皮人物,是以方才雖然齊御風窘得不行,他二人卻絲毫不在意,只是有些納悶。那幾個番僧怎麼卻如同死了一般,不聞不問?
當即他微微一笑道:”這個是三叔,要叫我四叔。不過你要嫁給我這位侄子。進得我們老齊家的大門,卻須得守著咱們老齊家的規矩才行。”
韓羽娘微微一怔:“什麼規矩?”
施秀笑道:“咱們齊家的規矩就是。男人吃飯,女人不能上桌!”
韓羽娘皺了皺鼻子。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滿,隨後不去看他,又向施宗一拱手道:“三叔,您貴姓?”
施宗低著頭不去看他,只顧著自己吃菜,一邊道:“浮萍漂泊本無根,天涯遊子君莫問。”
韓羽娘微微一怔,接著又看著齊御風問道:“老公,你叫什麼名字?”
齊御風心中哭笑不得,但卻還是隻能做出一副被逼無奈的樣子,垂著眉頭沉聲道:“我叫齊御風。”
韓羽娘拍手叫道:“好名字,《莊子》逍遙遊有云,夫列子御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如此看來,三叔、四叔沒有名字,就都是當世聖人,可謂奇男子!”
她看著外面吳天彪等幾人一邊吃喝,一邊不住盯著自己,而自己說了一堆,那三人卻俱不吭聲,只有施秀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覺得甚為無趣,當即輕咳一聲,低聲吟道:“吾家本在雁門深,一片閒雲到滇海……”
她這一句念出,登時施宗、施秀身形俱震,登時兩人一同揮手,一人使出“一陽指”,一人隔著桌子用筷子漫不經心的一點她手臂,同時使出重手法,將她身上啞穴重重封住,接著兩人目中冷冽,如同快刀一般,齊齊看著她,直待她稍有異動,便要將其殺死。
誰知道韓羽娘神色卻絲毫不慌,她對自己穴道被封,似乎早有預料,見到兩人兇惡神態,當即點了點頭,表示合作。
施宗心中嘆一口氣,心道自己一干人千辛萬苦,自以為藏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卻還是被人看了出來。
原來她方才所念詩詞,正是昔日阿蓋公主聽聞段功與施宗施秀,同遭劫難時所做,至今不過數月,卻不知這少女緣何得知。
他心中暗暗尋思:
吾家本在雁門深,一片閒雲到滇海;
心懸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語今三載。
欲隨明月到蒼山,押不蘆花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