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歪,連轎帶裡頭的人和糧食,隨著裡頭的人一聲尖叫,全都滾了出去。
新郎只來得及心裡一驚,待他反應過來要去扶轎子時,那頂大紅精裝的精緻小轎子,已經側翻進了路邊的麥地裡,一身大紅嫁衣的新娘從轎子裡滾出來,糧袋裡的細白麵散了她一身刺眼的白,連周圍一小片兒麥地都變作了白色。
李玉嬌狼狽的趴在地上,衣衫凌亂,頭蓋早不知落到了哪裡去,鳳冠也歪了,掛在她頭上搖搖欲墜,背上還壓著一袋子白麵。新娘子整個兒的,全變作了一片瑩瑩的白色。
大喜的日子翻轎子,是大不吉,還未進門就叫別的男人見了新娘的容顏,也是不吉,新娘大紅的嫁衣變成白色,更加不吉利,延哥兒的臉都黑的能擠出墨汁來了。
幾個轎伕心下暗呼不妙,忙上前去扶轎子,又把新娘子從地上拉起來,幾個跟在後頭吹吹打打的見勢也停下了熱鬧,都希奇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他們天天跟著喜喪隊伍吹吹打打,乾巴巴無聊的很, 哪見過這麼喜慶的事兒?幾個膽大的已經小聲議論著,笑了起來。
“剛剛是怎麼回事雖然這條路遠,轎又沉,可是你們剛剛明明抬的好生生的,怎麼會無端端的就歪了去?你今兒若是不給個好解釋,這事兒沒完” 把轎子從田裡拉回來,又扶起新娘子,新娘子躲進轎裡收拾衣裳,延哥兒則黑著臉訓起幾個轎伕來。
為首的那個轎伕忙作了個揖,恭敬道:“延哥兒,您可不能冤枉小的幾個啊,不是咱們不盡力,剛剛咱們是抬的好生生的,可是不知新娘子在轎子裡頭亂動個什麼勁兒, 那麼沉的轎子晃起來,哪是咱們能制的住的?”
“什麼?”延哥兒眉毛一挑,跑到轎邊對玉嬌道:“玉嬌,剛才你可是在轎上亂動了?”
李玉嬌吃了這麼一個大虧,這時候也窩火的很,沒好氣的道:“動了,動了這是什麼破規距,瞧瞧,瞧瞧,弄的我這一身呆會兒叫我怎麼進門啊你也真是的,明知有這麼一回事,還尋幾個軟手軟腳的轎伕來,這不是明明來丟我的臉麻?”
延哥兒本來就壓著火,叫李玉嬌這麼一說,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把轎簾一掀, 指著李玉嬌的鼻子道:“你李家是個什麼富貴的人家哩,出嫁的新娘子竟然還帶上這麼多白麵,你的你到婆家沒吃的還是咋?當著你村鄉民就丟盡了我的臉,現在在轎子上亂動又弄翻了轎子,你還有理了你”
李玉嬌毫不退讓,脖子一橫:“嚷什麼嚷,哦,成親前都是好生好氣兒的, 成了你的人了,就這般兇啦?荷慶延,你當我李玉嬌是什麼好欺負的人是吧?”說著,一把將身邊一隻白麵袋子推倒,白花花的細面散滿了轎底,順著轎底細縫不住的往下漏,李玉嬌眉毛一豎,插起腰來:“ 荷慶延,明明是你家的距規讓帶糧,我還沒說我跟這幾袋子東西坐一會兒擠的慌呢,你倒嫌起我來啦?你看看我弄的這一身你看看都是你家的好規距給害的你還好意思說你丟人,我還沒說我丟了人了呢,這還沒成親呢,反倒從孃家倒貼了幾百斤的白麵。”
“我家的規距?”延哥兒一怔,聲音緩了緩:“玉嬌,我家可沒這等規距,難道這不是你們村的風俗?”
“呸我們村哪有這種折騰人又賠錢的風俗?荷慶延,事情弄成這樣兒,你又想不承認了是吧?我跟你說,我娘可認得你家趙管家那個侄兒呢,要不出來對質呀?哼,真不嫌丟人的慌,我咋嫁了你們這麼一家人家麻”
延哥兒腦筋到底要清楚一些,聽李玉嬌這麼說,心下一愣,轉身揮揮手叫幾個轎伕走開,他則鑽進轎裡,跟李玉嬌小聲的說起來:“玉嬌,這可真不是我家的規距,再說我家趙管家,他可沒侄子呀?咱們是不是叫人給捉弄了?”
“什麼?”李玉嬌鳳眉一挑,不悅的:“荷慶延,你就裝吧,我看看你還有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