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埃把什麼接進香水裡,我覺得一點也無所謂。這對我毫無影響!謝尼埃:您說得
對,先生!巴爾迪尼:您知道,我是不會向他學習的,您知道,我的香水是自己擬訂方案的。
謝尼埃:我知道,先生。巴爾迪尼:它們完全是我製作的。謝尼埃:我知道。巴爾迪尼:我
打算為維拉蒙特設計點能真正引起轟動的東西。謝尼埃:我完全相信這點,巴爾迪尼先生。
巴爾迪尼:店裡的事您來負責,我需要安靜。您別打擾我,謝尼埃……
說著他就踢踢喀喀地走開,一點也不像一尊塑像,而是與他的年齡相當,彎著腰,像是
捱了接似的。他緩步登上二樓臺階,他的辦公室就在二樓。
謝尼埃走到賬房間的後面,就像先前他的主人一樣站在那裡,目光凝視著店門。他知道,
在以後幾小時裡將發生什麼事:店裡什麼事也不會發生,而在樓上的巴爾迪尼辦公室裡將會
發生習以為常的災難。巴爾迪尼將脫去他那浸透弗朗吉帕尼香水的藍外衣,坐到辦公桌旁,
等待著靈感。這靈感不會到來。他會跑到擺著數百個試驗小瓶的櫃子那裡,隨便混合點什麼。
但這樣的混合準會失敗。他將會詛咒,把窗戶開啟,把混合物丟進河裡。他還會試驗點別的,
照樣不會成功。他會高聲叫喊,怒吼,在已經散發出令人麻醉的氣味的房間裡號哭抽搐。晚
上七點左右,他會痛苦地下樓,四肢顫抖,痛哭流涕地說:“謝尼埃,我的鼻子沒有了,我
無法制造香水了,我無法生產西班牙皮革供應伯爵了,我失敗了,我死心了,我想死,謝尼
埃,請您幫助我死吧!”而謝尼埃將會建議,派個人到佩利西埃那裡弄瓶“阿摩耳與普緒喀”,
巴爾迪尼將會同意,條件是,不能讓人知道這醜事。謝尼埃會發誓保證,夜裡他們會偷偷地
用別人的香水來噴灑供應維拉蒙特伯爵的皮革。事情必然如此發生,而不是別樣。謝尼埃只
是希望,他把這臺戲演完。巴爾迪尼已經不是大的香水生產者了。是的,在過去,在他青年
時代,即在三四十年前,他發明了“南方的玫瑰”和“巴爾迪尼奇香”,他的全部財產得歸功於
這兩種真正偉大的香水。但是他現在老了,精力耗光了,再也不瞭解時代的風氣,不知道現
在人們新的審美觀,即使他現在再生產出一種自己設計的香水,那麼它也必定是不合時宜的、
沒有銷路的產品,一年後他們會把它接人十倍的水,當作噴泉水出售。真可惜,謝尼埃心想,
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假髮是否戴好,他為老巴爾迪尼惋惜,為這家生意興隆的商店惋惜,因
為他會把這商店搞垮。他也為自己惋惜,因為到巴爾迪尼把它搞垮時,他,謝尼埃本人也太
老了,無力把商店辦下去……
吉賽佩·巴爾迪尼雖然脫去了他那件散發芳香的外衣,但這只是出於老習慣。弗朗吉帕
尼香水的香味早已不再妨礙他的嗅覺了,他穿上這件外衣已經幾十年了,根本不會再覺察到
它的氣味。他也早就把辦公室的門關了起來,自己求得了安靜,但是他沒有坐到辦公桌旁苦
思冥想,等待靈感,因為他比謝尼埃知道得更清楚,他不會有什麼靈感。他從來也沒有過靈
感。他固然已經年邁,精力已經耗光,這是事實,並且他也不再是個製造香水的大專家;但
是他知道,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製造香水的專家。“南方的玫瑰”是他從父親那裡繼承的,“巴
爾迪尼奇香”的配方是從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