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他媽媽不幸去世了。後來據我媽媽告訴我,當年四兒他媽媽患的並不是什麼大病或不治之症,然而由於當時家裡太窮吃不起好藥,也由於他父親工作太忙,貽誤了病情,他的媽媽就這樣拖拖拉拉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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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如刀(5)
那時候,四兒的爸爸已經是一個偏遠窮困地區的副鄉長了。為了這件事兒,據說,那個副鄉長一個星期沒有吃飯,人也差點離開去追隨自己的老婆去了。不過後來他還是振作了起來,開始吃飯了。
四兒繼續在學校裡飽受壓迫,不同的是,他開始反抗了,開始操起身邊一切能夠打人的器具往對手身上扔,並且毫不手軟。終於在他十五歲那年因為和校外的小混混兒打架,右手無名指和小指被生生切去,從此落下一個“八爪獸”的綽號。
我和四兒認識於高中一年級,同班三年,還算玩得來,基本屬於瓷器一類。
四兒的父親現在已經是張副縣長了。八年來他父親居然沒有再婚,父子二人相依為命。說起來四兒也算是苦大仇深的那一類了,然而從他的外在形象和近些年來的生活作風來看,和大家一般印象中的苦孩子大相徑庭。他個子不高,人挺胖、臉上經常泛著紅油,並且掛著一臉的不滿意、不在乎和不知所措的迷茫表情,有點像舊體裁電影裡提籠架鳥追逐女孩的惡少的模樣。
見到我四兒顯得很興奮:“兆亦,這幾天我正在找你。我發現了一個絕好的去處,我靠,爽翻了……我帶你去!”
我一臉睏倦:“什麼?”
“娛樂城啊,剛開業的,我一哥們兒的哥們兒開的,裡面的妞兒,嘖嘖!”
“不去!”
“振作點嘛,不就是捱了老爺子頓剋嘛,今兒晚上我保證讓你把所有煩惱全忘掉!老規矩,我帶的地方我買單。”
“不去……”
二十分鐘後,我還是被架上了一輛嶄新的黑色福特牌小轎車。
我身子還沒坐穩,車子拔地而起,輕盈地飛馳而去。
四兒坐在方向盤後面眉飛色舞:“這車怎麼樣?三點零排量,自動擋,頂級車!物資局上個月剛提的新車。”
“聽說物資局的員工工資都發不下來了,天天吵著要分流人員,他們竟然還有錢買車?”我感到驚奇。
“其實這車名義上不是物資局的。這是城關鎮木材廠廠長張胖子買來供物資局那幫頭兒私用的。”
“張胖子還真他媽是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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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媽的這個張胖子,三年前還狗屁不是,不知怎麼突然就發了,在城北蓋棟小別墅,三層,獨門獨院,出入小汽車,據說還養了個小的……真他媽的看著不舒服。”
四兒調整了一下坐姿,舒服了。
“兆亦啊,你解放了,我可慘了。明年老頭子非逼著我去唸什麼大學,還是政法口,你說這什麼時候才能熬到頭啊。”
“好啊,四年出來,又一根棟樑了。”
“一根###!還一根棟樑呢。你還不瞭解我,上學這麼多年,淨琢磨著怎麼摸小妞兒的屁股了。”
四兒摸了一把臉,兩眼炯炯放光。
“還記得我們班上那個黑桃皇后嗎?叫什麼來著?田曉娟,對,就是她。我操,那大胸脯,像兩隻兔子似的,又蹦又跳的。可惜啊,我沒那福分,堵了她兩次,一次也沒得手。當時據說他正跟面瓜那個窮小子苦戀。後來終於還是耐不住寂寞了,被老虎那小子搞上了手……現在她慘了,高二都沒念完,好像進了歌廳舞廳什麼的,做三陪。我操!”
車子越來越快,窗外開始模糊不清,路燈變成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斑線縷縷劃過。
我閉上了眼睛。
我試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