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經那拉提到昭蘇,從安各列特達坂出去,就到了菊花谷。”
一親兵猶豫地說:“這一路盡是天山達坂,風雪交加。要只是男人還好辦,可這麼多夫人、小姐,如何能過去?”
歐陽春霆:“再難也得走,此處絕不能久留。那就收拾東西,準備吃食吧。”
大家散開了,一直昏昏沉沉睡在炕上不說話的胡嘉寶突然坐了起來,張口就問:“我這是在哪兒?翠兒,六姐回來了冇得?”他說著話,眼神漸漸清亮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原先渾濁痴迷的樣子。
翠兒吃了一驚,她自嘉寶瘋癲以來,從未離開過他。見他突然如此問話,不明就裡,說道:“你又說瘋話,哪裡還有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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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十四章(11)
胡嘉寶說:“六姐不是與我生氣,出走了唦。咋個說她沒有,你是否要討打?”
翠兒見狀,急忙去喊花鬱青。在翠兒的心裡,花鬱青是嘉寶的表妹,嫡親的人。不料花鬱青卻把菊湘喊來了。
胡嘉寶一見她倆,就笑著喊道:“青妹,菊湘,你們咋來啦?見到六姐了麼?八妹又到哪裡去了?”
花鬱青與菊湘驚愕地對看了一眼。從胡嘉寶來到新疆,他並不認識人。見誰都叫老倌,然後唱他的傻瓜歌,再問好不好。
今日一見,他竟能認出她們。還知道叫六姐、八妹的,莫非他清醒了?花鬱青就說:“表哥,你知道她是誰麼?”她指了指翠兒。
胡嘉寶笑道:“青妹,開玩笑唦?她是翠兒,從小就跟著我。若連她都不認識,我豈不是傻瓜?”
菊湘聞聽此言,滴下淚來:“表少爺,你還知道麼子?”
胡嘉寶瞪她一眼:“說傻話呢?我自幼飽讀聖賢之書,麼子不知道?‘四書五經’,滾瓜爛熟;八股文章,無一不精。唉,可惜那朝廷每次欽點的主考,也太草包了。我那一篇篇錦繡妙文,硬是不入他們的眼睛。真是活活氣煞我也。”
這一番話,哪裡還有一點瘋言亂語,分明就是個書呆子麼?花鬱青與菊湘驚奇得張口無言不說,翠兒卻喜中帶悲地哭了起來。近十年來,翠兒幫助翠薇日夜操心,盡心伺候,受了多少委屈?今日主母又死於非命,眼見得胡嘉寶又要斷後。卻不料他清醒過來,喜得很了,兀自趴在炕邊哭泣。
胡嘉寶奇怪地看了一眼翠兒,又望了望屋子周圍,拍了一下土炕,不解地問:“這是麼子大床?咋是土做的?房子也這樣簡陋不堪?”
花鬱青說:“你還記得胡英被逮走的事情麼?”
胡嘉寶揚起臉想了一下,露出了一絲驚恐,點頭說:“弟弟是冤屈的。他現在如何了?”
菊湘這才把事情的經過從頭至尾地講了一遍,一直講到昨晚吳翠薇投河自盡。最後流著淚說:“為了你,已經有兩個女子投河自盡了。翠薇嫂身上有八個月的胎兒呀。真是造孽。”
胡嘉寶靜靜地聽完這一切,臉上的顏色幾經變化。愣怔了半晌,突然長哭一聲,像狼在嗥,聲音■人。所有圍觀的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聲長哭之後,胡嘉寶伏身炕上,竟沒有了聲息。大家急忙要上前把他扳動了,看他是怎麼回事時,卻又聽見他的哭聲。這哭聲是從心靈深處發出來的,嗚咽低沉,婉轉悲哀。是痛悔,是深責,是憤怒,是委屈,所有的情感交雜一處,順著那一張咧開的大嘴,噴發出來。在這山谷深處的土屋裡飄蕩徘徊,經久不散。滿臺的菊花瓣,在哭聲裡低下了枝葉,合攏了花蕊。在花瓣上逗留的夜露,晶瑩的水珠一粒接一粒地滾落下來,掉在了溼潤的草叢間,瞬間就融化在了土地裡。
圍欄裡的戰馬、森林中的松鼠與山雞,被哭聲吸引,支起了耳朵,在仔細地傾聽。連山谷中翱翔的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