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周大說道:“侯爺,姚娘子不可留在侯爺身邊,這個是她親自對屬下說。”
敬安抬眸,問道:“你說……”
周大說道:“侯爺,先前那些神秘蒙面人行事,分明是處處針對侯爺,卻總拿姚娘子來當餌,日後倘若姚娘子總在侯爺身邊,他們必定又會有機可乘,侯爺……”
敬安伸手,手指頭上還帶著血,指著周大,手指簌簌發抖,眼睛裡似要噴出火來一般,半晌卻又湧出淚來。
周大靜靜跪在地上,說道:“屬下這次擅自行事,違抗侯爺命令,請侯爺責罰。”
敬安看了他半晌,最後才問道:“是她同你說,要走?”
周大便回答說道:“回侯爺,正是。也是姚娘子勸屬下,且說只要屬下答應,她就會好生伺候侯爺養傷,屬下才聽從她意思。”
敬安心涼如冰,僵了半晌,嘴角才緩緩地笑了一笑,說道:“本侯……卻沒想到,本侯總是會……低估她。”
周大說道:“侯爺,姚娘子同侯爺,本不是一路之人……侯爺還是保重身體為上。”
敬安呵呵笑了幾聲,眼中淚撲簌簌一直落,那笑卻漸漸自悽楚變得猙獰起來,說道:“是……本侯自然是要保重身體,本侯不能就這樣死了……倘若死了,可就什麼也做不成了,姚月娘……”
沾血手緊緊地握著身下被子,敬安咬著牙轉過頭去,一顆心又苦又酸,絞痛非常,卻向誰說?眼中淚,忍也忍不住。
他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絕情狠心之人,卻沒有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終究一日狹路相逢,究竟是他強橫霸道地先搶了她,亦或者是他無知懵懂地一頭撞入了她手中?
誰又知曉。
一個月之後,朝廷調令下來,因安遠將軍平匪有功,轄下民眾安居樂業,紫雲縣同巡撫使上帖子又多是讚美之詞,是以天子龍顏大悅,抹去了敬安先前罪過,重新將他調回了京城之內,正巧京城內九城指揮使正職空缺,便叫敬安填了這個空。
聖旨下來後,紫雲縣賀知縣跟一幫鄉紳父老準備了酒席相送敬安,著實熱鬧。又有那些感激敬安平了亂匪百姓,見敬安要走,一個個十分感懷贊念。
這一日,正是敬安要啟程倒數最後一日,敬安同一幹鄉紳吃了酒,自己出了門,上了馬沿著長街只管走,冷風颯颯,又起了三兩點雪花,身後周大說道:“侯爺,天涼了,還是回去。”
敬安答應一聲,忽地說道:“周大……”
周大說道:“屬下在。”
敬安恍惚說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本侯記得,姚娘子好似跟蘇青訂了親罷,過幾日她便要成親了是麼?”
周大一驚,轉頭看敬安,卻見他神情恍惚,眼直直地望著前方那飄搖一面旗幟:良記。
周大心頭不知為何極為難過,說道:“侯爺,我們回府罷。”
敬安酒意上湧,又勾起昔日心事,模模糊糊說道:“不忙,本侯想親口問問她,她幾時成親,本侯想要送她一份大禮呢。”
周大說道:“侯爺……”
敬安說道:“本侯想不通……為何她見了本侯,就跟見了鬼一般,周大,本侯著實如鬼麼?”
周大說道:“侯爺,我們回去罷,明日就要回京了。”
敬安說道:“回京?”驀地清醒過來。
一瞬間時光流轉,彷彿回到了那一日,也是飄雪之時,也是酒醉之後,他孤零零站在此地,被人撞倒在地,是她出來,將他扶起來,當時她還沒成親,當時還沒有……
大錯,還沒有鑄成……她……也不會走。
如果可以回去那時候,多好,多好。
敬安閉上眼睛,半晌又睜開來,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語淚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