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個屋子裡睡覺,別的可沒答應過。不過我倒看到隔壁有個小姑娘跟管票務的一
個領導過了一夜,她那身材怎麼也得值一張航票吧,嘖嘖,我就是狠不下這個心。”
“你不必跟我解釋…”
“也對呢,咱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反正一會兒上了飛船,就各奔東西了。”瓦瑞娜把身
份卡還給我。我拿出票據來給她看過,然後我們兩個並肩走進那家飯店。
老闆仍舊在那個玻璃面罩裡吞雲吐霧,她一見我們走進來,立刻摘下面罩迎過來。我們
剛剛詫異她幾時變的如此殷勤,她就帶著三分歉疚、三分無奈和一絲理直氣壯對我們說
:“對不起,那票沒有了,我把錢退給你們。”
這個訊息不啻於火星雷暴對我們的打擊。我和瓦瑞娜呆立在原地,彷彿赤身裸體在真空
裡被輻射刺得千瘡百孔。
人的心理底限是件很微妙的東西,它不是一個固定數值,而是一個可調節的預期標準。
假如我們心理預期是三天後拿票,我們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會是五天或者更多;但當我們
把心理預期調節到“第二天我就可以拿到票走人”,卻突然被告知拿不到的話,那麼我
們的心理底限恐怕已經被擊穿。
我幾乎是用吼的對老闆叫道:“怎麼可能沒有!你答應了會給我們!”老闆冷靜地撣了
撣菸灰,解釋道:“這件事我也措手不及。你知道啦,我們小本買賣,也只是有點路子
罷了,現在人家後臺硬的一句話,票務處的能不給麼?於是就只能擠走你們了。這種事
經常發生的。”我憤怒地捶著鋼化玻璃的桌子:“我們交了訂金的!憑什麼不給我們票
!總得有個先來後到,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你是說啊!”
老闆看我的情緒有些失控,趕緊換了副安撫的口氣:“錢我會如數退給你們的,一分也
不少。”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大叫道,旁邊幾個路人與食客朝我這邊看過來。老闆從櫃檯裡
拿出幾罐流質牛肉和蘑菇,塞到我手裡,半是求饒半是強硬地說:“算我認栽,給你幾
罐食品作補償吧。別在這裡鬧了,鬧大了驚動了管理局,咱們可沒好果子吃!”
經過那麼一通發洩,我也逐漸冷靜下來。現在就算把老闆榨成流質食品吃了,也無濟於
事,當務之急是籌劃下一步該怎麼辦。我走到瓦瑞娜身邊,按住她的肩膀道:“我們走
吧,去想別的辦法。”表情僵硬的她沒有說話,而是乖乖地跟我離開了飯店。
我們並肩走在路上,失敗的氣息籠罩在周圍,兩個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走著走著,瓦
瑞娜開始小聲啜泣,然後眼淚越流越多。她開始還掏出手絹抹抹,到後來根本擦不勝擦
,液體順著她高高的顴骨奔流而下,伴隨著清晰的嗚咽聲。她仍舊邁著大步,整個人卻
正在由內往裡崩潰。
我見狀連忙拉住瓦瑞娜的手,把她拽到一處相對僻靜的角落裡,扳住她肩膀。我本意是
想安慰一下她,可瓦瑞娜卻順勢撲到我的懷裡,開始嚎啕大哭。我沒其他辦法,只能任
由這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在我的胸膛上淚如泉湧。這該死的大沖運,又一個被你折磨瘋了
的人類。
瓦瑞娜哭了足有半個鐘頭,我甚至擔心她會不會把自己身體裡的水分都哭乾淨,好在她
現在總算停了下來。
“好受點了?”我從懷裡掏出一疊軟紙,她的手帕早就溻透了。
瓦瑞娜的臉上浮起兩團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