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然。
一個俊雅男子踱步近走,遞了一隻盛了半滿的紙杯過去。
“謝謝!”沛寧掌心在紙杯下暖起來。
“考慮清楚了?”葉延晞在他身側坐下。他要去新加坡,不期然在機場相遇。
她點頭,焦距又落到白皚皚一片的窗外:“以後,請多去看看我爺爺。”
“我會的!”他向她承諾,頓了下,關切道:“你一個人去西雅圖,那裡又沒有照應,我有幾個朋友在那裡,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放心吧!別幫我當小女生了,我能應付得來的。李放辦完手續就也會過去。”
“你倒得了個好助手!對你這樣忠心耿耿。”
令沛寧笑:“這世上哪兒有沒條件的忠心?我把我在秋雨湖綾的股份全部給他了。”
葉延晞微愕,唏噓:“斷得真夠絕的!是真打算這輩子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她心想,也就跟著說了出來。
京城無新事,葉延晞對於她和邵予默的事也早有耳聞,他喝了口水,有些痛惋:“你這樣做,邵予默會恨你一輩子。”
沛寧的眼睛裡藏著一汪深海,竟然連他的名字都不能提,一提,她的心也跟著提起來。
“你知道嗎?我聽說人類最難忘懷的感情是恨。”她看他一眼,眼睛裡不知道是笑意還是眼淚:“他要能恨我一輩子,倒也好!”
葉延晞深深嘆一口氣,似乎要把胸臆裡的不快都吐出來,咬著牙道:“你們倆真是一對變態。”
沛寧莞爾:“我知道……”
“為什麼不能留下來,爭取和他在一起呢?”葉延晞問了很多人都會問的話:“你們倆這麼多年,我們都看累了,從小就已經郎情妾意,初中的時候,沒有人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你們倆就一個演,一個裝。別人都懶得拆穿,你們就永遠這樣下去。小時候不過是玩玩鬧鬧,可現在都不是玩的年紀了,一不留神就把身家財產名譽都玩進去。沛寧,他若愛你,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幸福?”
沛寧靜靜聽著,每個字都擊打心坎。是啊,她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幸福呢?和一個自己愛的男人簡簡單單,平平凡凡就把一生過了?她也想,可是她不能。
令沛寧低眸看向紙杯裡的水,顛簸微震,一圈圈漣漪把她的倒影打碎,原是她兩隻手在膝上不受控制顫抖,沛寧期期艾艾道:“你知道亨廷頓舞蹈症嗎?”
葉延晞咽聲不語。
令沛寧淒涼一笑,繼續解釋:“是一種神經退行性疾病。患者初期表現為精細動作協調不能,輕微的不自主運動,就像跳舞一樣。漸漸會運動異常,智慧衰退和精神異常。最終將變得不能說話、走路、吞嚥;直至死亡。我媽媽就是患這病去世的。我親眼目睹她如何痛苦走完這一生。”
她抬頭,眼裡盈光:“是家族遺傳病……”
葉延晞靜默了很久,他知道她母親是患此病死的。他聽他爺爺說過,當初他反對令如松娶錢舒瑜,可是他一意孤行,為了愛情。錢柏渝是35歲患病,而此病只會一代比一代發病更早,一代比一代病情嚴重。葉裕棠每次提起沛寧總不免的哀嘆擔憂。他覺得都是自己作的孽報到子孫身上,所以總是叮囑葉延晞有空就好好照顧這個遺留在外的明珠。他也諮詢過雷元元,此病的遺傳機率是50%,她仍有一半的機會健康。
“沛寧,你……”
“陽性……”她幾乎已經曉得他要問什麼。
葉延晞怔在噩耗裡,沛寧卻拍拍他肩膀:“沒什麼,生老病死不過人生常態。我依舊覺得自己已經值了,我的人生比我母親豐富太多。這個圈子的恩怨廝殺我已經膩了,現在,我要去閒雲野鶴了。你不祝福我嗎?”
“從北京到西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