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辦法做到沉默不語。
他要告訴她,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齊清兒表情平靜,心中卻是早已經翻山倒海。
可偏偏要保持那一副冰涼的樣子。
張公公的聖旨剛剛給軒王奪走,後腳祁王就來了,誰不知道他是實實在在的放心不下她,冒著叫人懷疑的危險也要來看看她。
在齊清兒的心中,她是明白這一點的。
她摩擦著自己的雙唇,垂目看著自己潔白的手腕被祁王抓得通紅。那隻手半是情願,又半是推卻的掙扎。
“放開我,這個樣子,璟雯看到了,總是不大好。”
她的這張嘴沒有聽見她內心正真的吶喊。
說出來話也不是那麼的讓人舒服。
祁王抓住齊清兒的手半僵,他墨黑的眸子在她垂下去的睫毛上來回看了半餉,終是鬆開了手。
然後側頭,頓了頓,離開了公主府。
後來再想起來的時候,齊清兒只覺得她自己那天特別的犯。賤。
……
祁王說得沒錯。
自他走後皋帝要納齊清兒為婕妤的聖旨沒有再來。
倒是聽說軒王在皋帝的養心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已經不能跪了,膝蓋下面滿滿一灘外圈被風乾內圈還鮮豔的血跡。
不過,這樣跪了一個晚上,皋帝終是沒有再追究他聖旨面前如此失儀的過錯。
連皋璟雯都驚訝,道:“父皇一向嚴厲,說一不二,皇子當中犯了錯被這樣算的了,還就只有軒王一個。”
是呢!
比起祁王年少就被趕出宮門,從此自生自滅,受盡屈辱,和凌王在皋帝的一怒之下被關進永巷,從此不見天日。
這樣比起來,軒王跪了區區一夜又算得了什麼。
當這樣的訊息傳到公主府的時候,齊清兒心中是知道的。祁王那天說,軒王那裡,他盡力。看來祁王他說話算話,短短一天一夜之內他就做到了。
皋璟雯手裡拿著一個碩大的柑橘,一顛一顛的上下丟著。
搖著腦袋看了看天,對著坐在抄手遊廊下的齊清兒,道:“京城當中春天總是來得又遲又緩,可今年的春天似乎是來得過早了。三月還未到,就已經暖風拂面,看來老天也為你大難不死而高興呢!早早的就把春陽送到了。”
齊清兒撥了撥身上薄了一圈的衣衫。
看著半撒在皋璟雯臉上的陽光,聳肩做了個深呼吸。
確實,陽光多好。
就像當年齊府被斬時,一樣的好。
她流動的目光繞過皋璟雯臉頰,幾天幾夜沒有睡好的皋璟雯,眼下精神十足,大概是她身上的精氣神讓齊清兒想起齊府被斬的那一刻,又故意將思緒扭轉。
道:“這麼大一個柑橘,這樣丟上丟下,仔細手疼。”
皋璟雯不以為然繼續丟著,聲音親脆道:“這點痛,算得了什麼!”
她說得這樣不在意。
但齊清兒還是看到了她眉宇間稍縱即逝的不愉快。
奈何帝皇家的感情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皋璟雯如今也不得不明白這一點。
只是讓齊清兒奇怪的是,皋璟雯喜歡祁王身邊的劍楓,她看得真切且實在。
但在劍楓身上,齊清兒偏沒有看出他對公主的愛慕來。
正這樣想著。
府上的一個婢女跑來福了福禮,道:“公主殿下。永安郡主外頭張公公找您。”
此話一落,適才愉快輕鬆的氣氛戛然而止。
難道是前兩天的聖旨未能傳達,今日。又重新擬了一份嗎?
齊清兒和皋璟雯同時愣住,相互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