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的分類,只是很隨意的掛在一起,有飄逸的蕾絲長裙和正式的套裝,也有綴著流蘇的牛仔褲和鑲水鑽的小披肩。從顏色上也看不出主人有什麼明顯的喜好。
眼花繚亂之餘,我只能得出這個結論:安心大概是個極端自信的人。所以各種著裝風格她都敢嘗試。
書房外面也有一個大露臺,上面擺了一張和安哲家一模一樣的搖椅。只不過露臺上的幾盆植物都半死不活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澆水了。
房間據說是有人定期打掃,但是看到厚厚的防塵罩還是有一種要被灰塵窒息的不舒服的感覺。不知道我在這裡住了多久,竟然一點熟悉的感覺也找不到。我決定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首要選擇當然就是廚房。廚房裡裝置齊全,連煎鍋就有不同型號的好幾個,但是乾淨的纖塵不染,怎麼看都不象是世俗煙火之地,更象是供雜誌拍照用的樣板間。廚房一角立著一人多高的冰箱,拉開門探頭一看:除了厚厚一疊絲襪,剩下的就是瓶瓶罐罐的化妝品。
這個安心,她把冰箱當成什麼啊?女性用品儲藏室?
飛出廚房,安哲正在接電話。起初以為是安心,聽他說話才知道不是。
“不去了,你們去玩吧。”他笑著說:“我還沒吃晚飯呢。”
電話裡是一個似曾相識的男人的聲音。
“再說,我家妖精還在呢。”安哲有意無意的瞟了我一眼,笑嘻嘻的說:“真要帶它上那種地方,你不怕鬧翻天啊。”
妖精這麼個有創意的措辭,不會是說我吧?
“那真要出什麼亂子,你可別怪我啊。”安哲又笑了:“我們倆都餓著呢,先給我們點吃的。我們半小時以後就到。”
伸手把我抓在懷裡,一邊往外走,一邊喃喃自語:“跟這幫傢伙也好久沒有聚聚了。不管怎麼樣,要保持良好的合作氣氛呀。你說是不是?”
哪兒跟哪兒呀?我喪氣的望著他,看樣子不是去鼎福園吃飯。
水晶包啊,翡翠餃啊,我的口水啊……
沒想到他會帶我來這個地方。
我記得上班第一年的年底,設計部的聚會就選在這裡。佰石俱樂部。
那天紅毛喝多了,擠在吧檯上一個勁的拉扯人家調酒師,非要讓人家看他露一手。結果連著砸了兩個高腳杯,被部長黃小春架回了包間。
頭頂上嫣紅的霓虹燈光肆無忌憚的灑落在我們的身上,在這樣絢爛而又柔靡的燈光下,安哲的臉顯得有些陌生。彷彿和我隔著極遠的距離。
冷風吹過燈光迷離的街道,風裡都帶著微醺的酒意。忽然就想起上次來的時候我身上穿的那件玫瑰紫的長裙,裙襬上綴著黑色的羽毛和好多亮閃閃的小珠子,一走起路來就沙沙作響,紅毛隔著半張桌子把腦袋湊到我面前說,可意,你今天活象個妖精。
忘了我是怎麼反擊他的了,只記得那一夜喝了很多酒,到最後連一向老成持重的黃小春都喝高了,跟誰都說:“明年咱們一定要壓過策劃部的那幫土匪……”
佰石的樓梯上鋪著厚厚的玫瑰圖案的深紅色地毯,牆壁上黑色的大理石之間鑲嵌著大幅的鏡子。空氣裡流動著甜膩的香水味。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沒有改變過,卻已經物是人非,讓人連感慨都無從談起。
安哲帶著我招搖過市,成功的吸引了走廊裡所有的眼球。他還在用目光搜尋的當兒,我們左手邊的包間忽然開啟了,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正好和我們打了個照面。
安哲說:“正找你們呢。看吧,你不是仰慕已久了嗎?這個就是我家的妖精。”
黑色襯衣笑著拍了拍安哲的胳膊,然後歪著頭看我。他的臉形要比安哲消瘦,唇邊若有若無的含著笑意,明明是個大男人卻偏偏長了一雙流光溢彩的丹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