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奴婢不知!”繡夜一臉惶恐,連連擺手,“難道是王爺丟在這裡的?”
“絕無可能!”我鎮聲道,“我昨夜亦曾攬鏡,並未見到銅鏡旁有這麼一樣物事,終不成是我眼花了?”
繡夜一怔,仔細思索了一會,亦點頭道:“如是想來,奴婢昨夜也並不曾見到這朵紅芍呢……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芍藥……芍藥……”我已顧不得去猜想這朵紅芍從何而來,注意力卻被這花朵本身吸引了去了,喃喃自語。“為何偏是芍藥?……將離?”我腦中驀地一個激靈,“對了,芍藥別名將離!”
“將離?”繡夜一臉訝異,茫然重複。
我顧不得向她解釋。“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驀地想了個明白,這紅芍難道竟是拓跋朔送來的?仔細想想,除了他似乎也不可能再有旁人,難道他已經自己脫險?甚至,他其實根本便沒有中曼陀羅的迷毒?一切全是他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若果如此自然是最好不過。我一直沉寂的心臟終於有了些兒活氣,斷續想著,將離,將離……他在以花暗示我他已然脫險,並且會很快帶我離開!
“小姐?”繡夜見我一味發怔,心下慌了,忙伸手推了推我的手臂,“小姐您怎麼了?您別嚇唬奴婢啊!”
我霍然起身,緊了緊身上的短衫便往外頭走去,繡夜跟在我身後一疊聲地喚了起來:“小姐、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很快便走出了別院,一抬眼,卻見爹爹正和允祺站在廊下說話。見我過來二人倒很是一致地停了口,轉頭笑望著我。“宓兒起來了?”爹爹笑道,“真是不像話,皇上都等了你好一會了。”
我依禮福了一福,眼尾輕睨,但見允祺穿著一領一品紅的襦衣,玉帶金冠,正望著我笑得一臉快意。我念及妝晨,心頭難免忿忿,又想起今番是要前去祭祖,更忍不住挖諷道:“皇上今日這身行頭倒很是應景。”
允祺一怔,上下望了望自己,一臉訝異不解,還是爹爹出口為他解了圍。“宓兒!你母親是當今太后的親姊姊,皇上的姨母,難得皇上純孝,以九五之尊前來拜祭,宓兒又何必在衣裳上多作計較?皇上有此心意已是我蘇家莫大的榮耀!”
我哼道:“宓兒哪裡敢與皇上計較服色的問題?宓兒可是為了皇上著想,即便是天子至尊不宜著哀色,換件顏色暗沉些的衣裳總可以罷?明黃正紅皆為天家服色,難道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當今聖上,要如此招搖?”
爹爹面色一沉,便要開口,允祺卻突然出聲:“宓兒說的極是,原是朕的疏忽。”他擺手示意爹爹不必多說,繼而正色道,“宓兒稍候,容朕去換件衣裳。”說著便轉身去了。
允祺走後,爹爹走到我身前嗔道:“宓兒便是仗著皇上疼惜,也不該如此有意尋釁!”
我望著爹爹一臉嚴肅沉謹,目中渾不似往日般溫和慈藹,望去竟是凜然一驚,只覺陌生不已。我心頭隱隱有怒氣流轉,只強忍著不欲發作,鎮聲道:“爹爹便是維護皇上也要仔細有個度,免得過猶不及招人話柄。”
爹爹目中一凜,“宓兒可是聽說了什麼?”
我冷冷道:“宓兒聽說了什麼,有什麼緊要?橫豎這偌大的楚朝已再無一人肯替宓兒著想,宓兒回了這個家,卻爭如沒回這個家。爹爹,不要告訴宓兒您不知道昨天夜裡發生的事!”
爹爹微微一笑,似乎很是不以為然。“昨天夜裡?什麼事?爹爹可是一夜好覺,並不曾察覺有何不對之處。”
我心頭的涼意愈發擴大了起來,靜靜凝望著爹爹,那張已然蒼老卻難掩目中精明與算計的臉龐,只覺心頭陣陣苦澀不堪,我沉聲道:“爹爹如今果真是一心一意向著表哥了,不過也難怪,於公於私,表哥如今都是爹爹最親近、最緊要不過的人了,宓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