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好說?橫豎今日是為了祭拜母親,與此無關的話不說也罷。這便走罷!”
“宓兒。”爹爹突然開口喚住我,目光陰沉不定只是靜靜地望著我,“你此番回朝,爹爹與皇上都是真心歡喜,你不知從哪裡聽來些邪話便要疑我,難道你我父女二人至親骨肉的情分還抵不過外人幾句撥弄?”
我背對著爹爹,冷冷道:“是非自有公論,是否撥弄,宓兒也自有判斷。”
“宓兒,你當真就這樣不願入主中宮?”爹爹語帶不甘,“我真是弄不懂你,你當初被迫和親,遠嫁漠北,何等淒涼慘淡!如今皇上甘冒天下之大不諱救了你回來,以你二嫁之身能入主中宮,皇上待你是何等的深情厚意,你為何還要與皇上使那無謂的意氣?”
我登時只覺腦中轟的一聲,胸中氣血翻滾,驀然轉身,我鎮聲道:“爹爹,您這是在侮辱您的女兒麼!”
爹爹訝然蹙眉,“此話怎講?”
我忍氣道:“宓兒雖是女子,卻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會愛會恨,會難過,也會痛心!宓兒是人,不是一件用時千般好,棄時如草芥的物品。楚朝既然送了宓兒去漠國和親,這親已經和了,宓兒的命數也便是定了!宓兒的夫君是成王也好,敗寇也好,只要宓兒嫁了他,他便是宓兒相伴一生的良人。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事二夫,宓兒夫君尚在人世,像爹爹這樣要將女兒強行二嫁的事,倒還真是聞所未聞!”
“宓兒殘敗之身,自問斷無資格入主中宮,皇上的心意宓兒心領,強扭的瓜不會甜,皇上聰明人,總不會連這樣淺顯的道理也不曉得?”
“還是說,爹爹您……也一直在誤導皇上呢?”
我泠然詰問,然後,清楚地看到爹爹臉上劃過的一絲極度不自在的神色。我冷冷一笑,再不想多說,喚過繡夜便走。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狂聽老歌,本多RURU那首《美麗心情》這麼多年後再聽,仍是內牛滿面啊。。。
第四十二章 暝色入高樓(下)
馬車便在門外候著,我提著裙袂便攀了上去,繡夜見我一臉陰沉,不由得跟在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只小心扶著我鑽進馬車廂,拉好了車簾。
允祺和爹爹很快也走了出來,允祺換了件寶藍色的深衣,很是簡潔樸素,只在腰間繫一條明黃色的玉帶,聊表身份。見我徑自上了馬車,他也不惱,與爹爹上了另一輛馬車,一行眾人便很快向蘇家祖墳趕去。
蘇家的祖墳便建在鎮江與姑蘇交界的鄧蔚山中。約摸行了多半個時辰,一行便到了鄧蔚山下。繡夜一手提著一籃子瓜果紙燭先行跳下了車,跟著便迅速撐起一把描著斷橋風雪的翠骨油紙傘。侍從跪下身子讓我踩著步下地,爹爹與允祺也過來了,我向允祺福了一福,跟著爹爹一起循著輩分順序依次拜祭過諸位先祖,最後緩緩停在了孃親墳前。
“荊門已出杳杳幌魂終不返,蕙帳恐存搖搖淑德正堪思。”
我探手微微地撫了上去,如煙的細雨中,碩大的贔屓上,高大的漢白玉石碑上數行小隸篆刻,倒似極了爹爹的手書。
這墳冢其實只是孃親的衣冠冢,孃親的遺體遺失在逃亡路上,是爹爹和姨母心中最大的憾事。
允祺初時只在一邊看著,見我與爹爹預備拜祭母親,他亦跟著走了過來,靜靜立在我身側。我提了裙袂跪下身去,從籃中取出瓜果紙燭仔細地擺放整齊,爹爹遞過了火摺子,因著綿綿細雨便有些不易點著,“我來。”允祺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