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緞青絲被精緻地挽成意主華貴的高鬟望仙髻,鬢髮薄如蟬翼,髮髻如雲,顫巍巍斜插著一枚御賜飛鳳映日金步搖。頭頂兩側點綴以數顆精巧無比的五采玉華鈿,圓潤的貝耳上戴一對鎏金點翠花籃絡索,額前更斜掛著一朵萱花樣的鎏金銀華勝,細密密地覆蓋住我光潔的額頭。眼角處以畫筆輕描一抹嫣色斜紅,軟軟旖旎至鬢角,同色的眼影膏子,配以略施薄粉的桃花妝容,嫣然唇色。動靜之間,搖曳生姿;高貴之外,亦平添了幾分小女兒情態。
今天,是我的及笄大禮。
我款款行至堂前,用作為一個權臣世家的女兒必備的完美微笑向每個給予我祝福的人靜靜回禮,看到他們或讚歎或著迷或小心翼翼的眼神,心底多少有些不以為然。若我不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若倍受當今聖上榮寵的頤妃不是我的姨母,若這權臣世家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他們仍會在意這麼一個我麼?當然,拋卻身份,我是美麗的,不僅美麗,而且聰穎。這一點我自小便很清楚,美好的皮相,伶俐的性格使得爹爹愛重我,姨母疼愛我,連我的兩位皇子哥哥對我也是多有愛護。我雖非金枝玉葉,卻更甚金枝玉葉,我有足夠世人欣羨不已的資本。聽著他們精心恭維的言語,望著他們刻意堆砌的笑臉,我雖省得矜持,心下仍不免有些微的驕傲與快意。
快正午了,始終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嘴角已略有僵意,而一直站立的足跟,端平的肩膀,更是不斷叫囂著痠痛。乘著來客剛進去一撥,我不顧身後貼身丫鬟妝晨和繡夜的勸阻,悄悄將身靠在側旁的門上,垮下肩膀,撇了嘴角,長長噓出一口氣。
“唉,累死了!”
突如其來的男聲,著實驚得我不輕!我條件反射地立刻站直了身體,端出爹爹耳提面命多年,如今已被我使得爐火純青的完美微笑面向來客,然而卻在目光對上他的臉孔時,驀地睜圓了杏眼——“允——祺!”
來客一襲翠色錦緞長袍,前襟處以金線細緻地繡著雙龍搶珠,頭束金冠,腰束玉帶,丰神俊朗,不是別人,正是那與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只堪堪比我早了一刻的表哥允祺,當今聖上的第六子,昱王。他見我靠門而歇,便故意唉聲喚累,眼下見惹得我動怒,卻不慌不忙,只以手中摺扇支住額頭,故作煩惱:“好妹妹,瞧你這副潑辣相,當著為兄的面也便罷了,可若是被姨父知道,不知他老人家會氣成什麼樣子呢?”
他笑地促狹,存心等我告饒,我卻偏不叫他如願,眼瞅著四周再無他人,正要反唇相譏,卻聽門外的家僕拉長了聲音唱道:“四王爺駕到!”
允禎!我在聽到來人的名字後,雀躍之情已溢於言表,待得眼見他走進屋中,我再也掩飾不了內心的喜悅,直向他撲了去,“允禎哥哥!”
只見允禎著一身寶藍色錦緞長袍,膚白髮墨,儒雅靜鬱如晨曦清波。我拽住他寬和的衣袖,仰面看著他,只見他笑意溫和,眼睛晶亮閃爍,那星子般的瞳孔裡赫然有個小小的我。
允禎伸出一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頂心,他眼睛看著我,嘴上卻是衝著允祺:“還未進得屋中,便聽到你兄妹二人又在拌嘴,允祺,可又是你的不對。”
“嘁!”允祺撇了撇嘴,似乎對於我對他跟對允禎天翻地覆的待遇很是不滿,他斜著眼角看著我倆,“我看這丫頭對你,倒是比對我這個哥哥更是喜歡地緊!再說了,我教導她如何做個規規矩矩的女孩子,又怎麼是跟她吵架呢?便是你一味慣著她,將來她若嫁不出去,你可連這份心一併替她擔了?”
“越說越過分,宜男不過是活潑了些,怎麼就成不規矩的女孩子了?”允禎並不以為忤,溫和的笑意下,是他一貫的寬容,在我又要跟允祺鬥開嘴前,及時“訓誡”了他幾句,一時間,我與允祺卻都不好發作了。正當此時,爹爹聽聞允禎允祺都親自來賀,卻遲遲不見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