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昔真靜還在那邊煽風點火,我心頭一凜,不由抬頭望向了拓跋朔,卻見他一臉沉悶,臉色黑如濃墨,驀地轉身伸指捏住了我的下顎,深深望住我的雙眼。“宓兒,他究竟有沒有對你怎樣?你說實話!”他的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恐慌,所有的威風所以的神氣此刻也只能眼睜睜由它一點點分崩離析。
她能把我怎樣?我簡直是欲哭無淚,側眼狠狠瞪了那昔真靜一眼。未料此舉卻被拓跋朔誤讀為我果真受了委屈,登時鬆開我怒吼一聲,反身便搶下一名侍衛的佩刀向高高在座的昔真靜砍去,嚇得我闔眼驚呼不已:“王爺,不要——”
我被他陡然一推登時踉蹌了幾步,然而見他舉刀便什麼也不顧得砍向了昔真靜,我只嚇得腦中一陣空白,待要上前去拉,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明晃晃的刀身直直向她落去。
“真靜!”我驚呼一聲,只覺眼前一黑,轉身便跌了下去。
沉默,不知過了多久的沉默,我只覺一隻有力的臂膀用力將我抱了起來,啞聲喚我:“宓兒!宓兒!”見我朦朦睜眼,面前那一張剛毅的面容竟是鋪天蓋地的傷痛瀰漫,眼角一點微潤,抱在我腰肢上的手臂用力一緊,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低喊了一句:“都是我沒用,害你受如此之辱!宓兒,你不要怕,我這就帶你走,咱們這就走!”
一個碧色的身影晃晃悠悠的靠近,拓跋朔猝然轉身瞪去,只見昔真靜一臉鬱郁地立在身後,帽子被砍掉了,如瀑青絲落了滿肩,很是狼狽不堪。她伸手抓著一叢斷髮怒瞪著拓跋朔,又看看我。“開個頑笑而已,這也至於?”
“真靜,你——”我頭痛地扶著拓跋朔站起身來,望著拓跋朔一臉驚詫莫名,活似見了鬼一般死死瞪住了昔真靜,我無奈推了他一把。“你錯怪真靜了。”
拓跋朔一張臉上登時很是複雜難明,似憤怒、似悲傷、似驚詫,種種情緒交錯在一起,最終只能是面無表情地站定,瞪住我,“宓兒,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著自袖中取出一枚翡翠金翎雀尾玉搔頭舉在我面前怒道:“為何你的貼身物事會落在他的手上!為什麼?!”
我揉著眉心,抬手指向一邊擺明看好戲的
昔真靜,再也忍不住低聲喊道:“真靜她——她是女子!”
鏘啷一聲悶響,拓跋朔手一鬆,那玉搔頭便掉落在地上滾了幾滾,他活看看我,又看向正無奈撥著斷髮的昔真靜,一臉活似見了鬼般的鬱郁神情,“女……女人?”
“你這呆頭鵝!”我見了他呆呆愣愣的模樣,心底柔情大盛,忍不住笑罵了他一句,“她若不是女子,臣妾怎會如此不知自重?難道王爺就如此信不過臣妾麼?”
昔真靜俯身將那玉搔頭撿了起來,收入袖中,又將那妝刀取出遞給我,“如今當著你夫君的面,可不算是偷偷摸摸。”
我含笑接了過來,見拓跋朔仍是一副傻傻怔怔的模樣,只得伸手拉了他一把面向昔真靜笑道:“如今可不算是我犯規。真靜,你說的話兒可都還算數?”
昔真靜輕輕一笑,伸手取過一盞玉樽送到嘴邊一口飲盡。“那是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倒數第二節……
人在誰邊—後記(下)
三日後我便隨拓跋朔返回天水,這三日裡我得閒便到處逛逛,新羅國雖不比我楚朝富庶,也不比漠國遼闊,然而亦有其獨有的民族特色。拓跋朔與昔真靜達成了協議,自高句麗撤兵,不干涉新羅與高句麗的內政,更因我與昔真靜的義結金蘭,漠國與新羅結為友邦。我其實很是驚歎真靜她一步步走來的不易,以女子之身作為一國首領哪是易事?然而真靜卻很是淡然,昔家一脈只剩她一人,家族重擔自然只能落在她的肩上,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如此,沒有什麼艱難不艱難,人生於世,該承擔的事情,就必須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