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阿澤,算了,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他頓了頓,輕笑了起來,帶著自嘲和譏誚:“甚至……吞噬自己的同伴。”
“你只是不想死,每個人都有求生的*。”她淡淡地道。
有誰比她更明白那種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呢?
她在這個世界睜眼的時候,一開始喜悅於自己終於擁有了健康的身體,可以好好的再活一世,卻不想轉瞬情勢急轉直下,自己從此在‘秋家四女’的詛咒裡,戰戰兢兢地活了足足七年。
不敢引人注意,受人欺凌,也只能盡力躲避,不與對方衝突,只怕引來注意之後,自己要麼連帶疼愛她的孃親一起害死,要麼就是被送進宮成為人人可馭的‘皇妓’。
或者一直在江湖上過的逍遙,卻不敢回府看一眼自己的母親。
這也是她為什麼從沒有看不起綠竹樓的小倌們,他們的命運和她一樣,只是上天對她還算厚待,她有一個溫柔糊塗娘,卻還有一個不糊塗的老外公和師傅。
他垂著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卻留意到他溫柔的聲音變得幽詭起來。
“我不願意去承認,自己會貪生怕死,熟讀佛經和佛偈,卻還會不甘和怨恨,我超度不了自己,超度不了任何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他閉著眼輕笑了起來,笑容冰涼異常。
“那些惡人說我們殺掉和吃了對方,便能永不受飢寒之苦,我一遍遍地念著佛經,師傅說,心中有佛,那麼便可得大自在,佛祖一定會懲惡揚善,將那些害人的畜牲都投入地獄,我也能得到超脫,能去問一問,父皇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阿澤……。”她看著他,眼中都是不忍,已是隱隱含淚。
“可是好餓、好餓……唸經沒有用,我想讓大家平靜下來,接受這樣的命運,我說我們是人,不能作惡相食如畜生,不能……但是沒有用,大家都太餓了,有體弱的孩童挺不住,有人半夜偷偷地把屍體給挖了出來……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屍體不夠吃,那吃什麼呢?”
元澤把臉靠在她的掌心,低聲輕語:“吃活人,先是體弱多病的,然後是互相殘殺……那麼小的孩子,像一頭頭貪婪的惡獸,哪裡有血、哪裡有肉就撲向哪裡,甚至還有人吃了自己的手。”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森然詭譎:“呵,誰說小孩子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存在,在所有的惡念放鬆之後,他們比誰都像野獸,只為吃的本能所主宰的獸,沒有任何倫理信念。”
秋葉白心中一片震撼,他的聲音很平靜,卻足以讓她腦海裡浮現出地獄一般恐怖而殘忍的畫面。
黑暗的地宮裡,歇斯底里的一個個稚嫩的孩童,餓紅了眼,撲向自己的同伴,撕咬,吞噬對方。
那麼幼小,尚且未曾見識人間險惡,便直接被拋入地獄。
那是什麼樣的絕望和惶恐?
她只覺得口鼻之間都是寒氣。
他輕嘆了一聲,卻又彷彿似在笑:“所以,在我保護的那幾個的‘善良弱小’的孩子想要吃掉我的時候,佛祖沒有來超度我,也沒有來拯救我……倒是那些大孩子說的話,無比地清晰浮現在我的腦海——我為什麼要認命死去,既然沒有人能救我們,那麼我就自己拯救自己!”
他輕唸了一聲佛號,只是那佛號念起來異常幽涼黑暗,讓她都部分清楚是魔號,還是佛號。
“阿彌陀佛,若心中有謗大乘、毀佛禁戒、犯五逆十惡,皆墮到阿鼻地獄,我已經身在地獄了,還能有比這更可怕的地獄麼。”
秋葉白看著他,眼中的淚光微微閃:“阿初……。”
這一刻,她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是阿澤,更是阿初。
“殺神成魔,或者殺生成佛,於我而言都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