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嘆了口氣,又包好,上了車唐文清趕著騾子一路去了縣學。縣學的位置並不是很好找,離府衙很遠,繞過去又走了一會,進了一條深深的巷子,灰牆黑瓦,走到盡頭,視線豁然開朗。空地上立著一座高大的牌坊,對面是縣學大大的匾額。
縣學門前並沒有人守衛,偶有儒衫方巾的學子走過,唐文清便上前打聽,問柳無暇的住處。問了幾個人都知道柳無暇卻說不上來他住哪裡,後來有個學子熱心,說去看看他有沒有在跟人辯論什麼的。
唐妙看了看天色,因為進城早,在鋪子裡買櫃子也沒花太多時間,如今離正午還有很大一段時間,回頭應該夠時間讓柳無暇帶她出去轉轉,又不知道一年沒見他怎麼樣了。去年那場大病讓他形銷骨立,病得氣勢全無,現在只怕瘦塌塌軟綿綿的吧,想著有點嘆息。
唐妙無聊地趴在車窗上等了兩炷香功夫,眼睛一花看見一個穿青色儒衫身材修長挺拔的青年從門內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雖然急切步子卻沉穩不見雜亂。待到跟前發現他比之前未見豐潤卻絕對不會瘦骨伶仃,如今個頭越發見長,面上依然掛著淡淡溫和的笑,沒有半絲譏諷或者幽怨之態,整個人乾淨得像是三月暖暖的春水,沒有一絲陰翳,絕對不會讓人感覺他年紀輕輕便歷盡坎坷。
看起來比之前更有氣度,端的是君子如玉,優雅清方,她點了點頭見他近前忙飛快地縮回去躲在車廂裡想嚇唬他。
到了近前柳無暇發現竟然是老唐家夫婦,頓時無比歡喜,一路上他還揣度到底是哪裡的親戚來看他,尋思可能是自己的舅舅,不曾想竟然是唐家!
他歡喜地道:“唐大叔,唐大嬸!你們怎麼來了?”一邊跟高氏夫妻寒暄著,又不動聲色地扭頭看了看,見除了馬車沒其他人,便抿了抿唇忙笑著請他們夫婦進去。
唐文清趕了馬車跟在他們後面,高氏告訴柳無暇他們來給景楓買櫃子,柳無暇便問了一家人好,問到唐妙加了句,“小妹在家做什麼呢!”
高氏回頭看了看車裡,“這丫頭,可能睡著了!”
柳無暇下意識頓住了腳步,似乎清晰地聽到哪裡“咚”的一聲,忙笑道:“啊,小妹也來了,”然後回頭喊道:“妙妙!”
唐妙聽得他的聲音,嘻嘻笑著,以為他會果然忙拿被子矇住頭,沒見他迴轉,便只好從車窗探出頭去,衝他笑道:“柳哥哥,你長高了!”
柳無暇凝望著她笑起來,小丫頭已經長成了大人,雖然才一年不見卻多了幾分與以往不同的嬌媚,眉眼間也是女子特有的細膩溫潤,探出來的半截粉頸閃了他的眼。他苦笑這丫頭有時候跟大人一樣,有時候就是個小孩子,便回道:“小丫頭更好看了!”
唐妙趴在車窗上,唇角勾起來,眼睛裡蓄滿了晶亮的陽光,“柳哥哥,一年沒見了,你都不去我家玩!我大哥要成親了!”
柳無暇笑了笑問高氏:“大嬸,定了人家啦?”
高氏有點猶豫還是點了點頭,“過幾天景楓回來,你要是不忙家去住些日子吧。”
柳無暇爽快地答應了。
柳無暇住在縣學後院的一間小房子裡,這裡住房緊張,能有個單間已經很不錯,門口臺階下面放著銅盆裡面泡了一盆衣服,顯然是剛才還沒洗完的。臺階下旁邊立了個小木架,上面晾著手巾頭巾襪子還有件小衣服。柳無暇走在前面,順手把衣服收起來,推開門請他們屋子坐,自己把衣服塞進櫃子裡。
裡面暗暗的,很狹小,視線還沒放開就被撞回來,但是收拾的很乾淨,東西也很少,只有一張床、一隻櫃子、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柳無暇搬出椅子讓高氏和唐文清坐,又請唐妙坐在床上。高氏看得心酸,一個勁地問他吃得怎麼樣,睡得舒不舒服,又問有人洗衣服還是如何的,倒像是來看景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