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經文已經供奉完畢了嗎?”宋君鴻在臉上擠出絲笑意,問道。鄭杏兒點了點頭。
宋君鴻借低頭整理巾帽的機會偷倫拭掉剛才無意中已經噙到眼眶中的淚花,才抬頭笑了笑,“那我陪你回去吧。”剛要整衣離開,鄭杏兒卻扯住了他。
“不急,先陪我在這寺中走走吧。”鄭杏兒看著他強作的笑臉上尚未完全隱去那祈禱時留下的幾許失落、幾許期待的神色,心頭微微顫了一下,面上卻裝作有說有笑,領著宋君鴻又在寺廟中慢慢的逛行了起來。
有人說任何女人都有她細心和憐愛的一面,尤其是對她所關心的人。宋君鴻在喜晏上的喝醉的事,別人都說是因為太高興了,鄭杏兒卻知道自己這個表弟並非是酗酒貪杯的人。二人這麼多年生活在一起,一個鍋勺裡吃飯,一個屋簷下長大,雖是表姐弟,卻勝似親姐弟,她琢磨著表弟心裡一定有事,便想著在他走前幫著排解一下。
想到此處,她鼓起勇氣問道:“君鴻,你這些日子寡言少歡,可是除了舅舅、舅媽、表妹外,心中仍有牽掛之人?”
宋君鴻諤然停住了腳步,“你怎麼知道的?”
“那麼便果真是了?”鄭杏兒笑了起來,“放心,如今她已經來了。”說罷一把拉起他繼續向前走去。
“已經來了!?”宋君鴻又喜又驚,心中萬千疑慮,心道菩薩顯靈的這麼快?而鄭杏兒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覺間二人已經走到寺廟後院的一座小禪房前,“就在此中了!”鄭杏兒開啟房門,一把將宋君鴻推了進去。
宋君鴻聽著鄭杏兒輕笑著把房門又關上了,屋內光線開始變的微微有些昏暗起來。仔細打眼觀察,禪房裡坐著一個婀娜的女孩子身影,看得自己進來,起身行了個禮,喚道:“君鴻先生!”
“是丁小姐?”宋君鴻從聲音上辨出了對方的身份,便知道鄭杏兒又會錯了意。
丁蓉邁步走到窗前,拉開了竹枝細杆編垂的窗簾,屋裡光線變的明亮了一些。只見她臉色略有點紅,羞澀的指著臨窗的一個坐椅說道:“先生請坐。”
宋君鴻無奈的只好坐下,挺背直身,垂手撫膝,雙目低垂。她不說話,宋君鴻也不說話,二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互相對坐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屋內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良久,丁蓉站起身來,踱步到另一扇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幽幽的說道:“記得小時先生給我們教書時旁徵博引,舉止灑脫;給我們講的那些個會存人影的小盒子、會噴氣自己奔跑的鐵車等稀奇的故事時更是滔滔不絕,怎麼今日卻變的如此訥言了呢?”宋君鴻也覺得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只好清了清喉嚨打破沉寂,“前幾日君鴻冠禮時,得蒙丁小姐撫琴相助,還未曾有機會當面致謝,望乞海涵。”
“舉手小事,先生不必掛齒。能參與先生成*人之禮,亦是蓉兒此生一大幸事。”丁蓉像是下了莫大決心般,開口問道:“先生,蓉兒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小姐請言,若能效勞,必當盡力。”宋君鴻拱了拱手:“不敢當小姐一個求字。”
“那就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丁小姐了,好嗎?我也不叫你先生,和杏兒一樣叫你君鴻。你我自幼相識,本不該如此生份。”丁蓉幽幽的說著:“扒拉河邊讀書時你還敢直呼蓉兒的姓名,如今小姐、小姐的叫著,禮數十足,人卻越來越冷、越來越遠了,反不如小時侯那般真挈自然。”
“在下只是不敢毀小姐清譽。”宋君鴻也是感慨了一句,人長大之後,的確是顧及越來越多,不及童真時無邪。
“‘將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記得小時侯君鴻與我們姐妹分講這篇《詩經·鄭風》中的《將仲子》一篇時,曾感慨先秦時民風之奔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