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阿六就那麼站定在了枇杷面前。
青年的臉色慘白,愈發襯出一雙眼睛猩紅地像是要滴血來。
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床上的枇杷。
阿六那眼神,說是吃掉少年也不為過。
枇杷卻奇異地並不感到害怕——直覺告訴他,至少此時此刻面前之人已經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枇杷彷彿已經透過那副生硬的軀殼,望見了對方搖搖欲墜的魂靈。
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從肉身上,阿六都不再能夠輕易對他構成威脅。
當然,枇杷也不是毫無準備。
他一手撐著床板保持平衡,另一手則繞到身後,悄悄握緊了藏起來的匕首。
那是沈韻在將枇杷交給蘭雲止之前,悄悄塞進少年衣服裡的。
上頭殘留的少許血跡可以證明這把刀何其鋒利。
枇杷要小心的就是,注意不要反過來被匕首傷到。
阿六垂著眼睛定定地瞧了枇杷一會兒,然後忽然伸出手。
枇杷還以為對方是想掐自己的脖子,下意識地就抽出了匕首。
只見寒光一閃。
一道傷口從阿六的手掌處貫穿至小臂,接著就是血流如注。
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阿六的腳邊。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看著同樣面露驚訝,隨即又恢復戒備狀態的少年。後者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警惕與防備。
“阿六先生,這樣就當做是扯平了吧。”少年客氣而疏離地說道。
——看樣子是真的被討厭了呢。
腦子裡突然浮現這樣的念頭。
阿六微微晃了晃腦袋,像是要把這個突兀的念頭從腦子裡晃出去。
果然是失血太多,所以腦子不清醒了嗎?
可惡,這樣可不行啊。
畢竟他阿六可不是黎宵那種見血就暈的大少爺。
自己可是……可是……
【小柳兒——】
【小柳兒?】
【哪有男孩子會叫這種名字啊?】
【哈、就是說,難怪長得瘦瘦小小……】
【看不出啊,小柳兒居然喜歡雲瑤嗎?就那小胳膊小腿還痴心妄想著娶族長的女兒做老婆呢。】
【說不定就是因為成天胡思亂想才不長個的!】
【也對,哈哈哈哈哈哈……】
【……】
【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不去和大家一起玩嗎?】
【……】
【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和你在這點上有些像,也不喜歡混在人堆裡。】
【我……我才不是什麼小朋友。】
【這樣啊,那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我憑什麼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你一個外人啊?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喻輕舟。】
【啊?】
【我叫喻輕舟。】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
【實在不想說就算了,沒關係,總歸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
【叫什麼名字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麼,想要成為怎麼樣的一個人。】
【……】
【哈哈,說是這麼說,其實連我自己活到這把歲數,也不是很明白,所以——】
【你會記得嗎?如果……如果我告訴我的名字,你可以保證不許笑,而且好好記住嗎?】
【嗯,我保證。】
阿六還記得那個叫做喻輕舟的人是如何向他微笑點頭,信誓旦旦地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