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處,自然聽得出憂患來自何處,唯獨他的臉色不變,沒有一分愁緒,輕輕笑著,抬起臉望向曹嬰,驀地眼眸一沉,沉聲道。“無論如何,他都決不能動北國一根毫毛。”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手中還有最後一張牌。為了這張牌,哪怕秦王想動北國,也會按捺忍耐。”曹嬰轉念一想,突地恍然大悟,這般回應。
“跟了本殿幾年,你也成了人精了——”
佑爵不冷不熱地調笑,唯獨下一瞬,他的眼底,再無一分溫暖笑容。跟北國的情勢無關,他擔憂的……是別的事。
……
狹小的下人房內,不曾點上一支蠟燭,原本穆瑾寧被送走的第二日,瓊音就打算到天牢一探究竟,沒想過當下皇宮就亂了套了,到處都是倉皇奔逃之人,她趁亂去了天牢,可惜哪裡還有自己主子的影子?瓊音回來,便跟雪兒在屋內閉門不出,哪怕是黑夜,都不點蠟燭,這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至今無人來訪,她們躲在幽暗的角落,緊緊依靠著瘦弱的身子,不清楚到底外面發生了什麼大事,之前的兩天無時不刻都是亂糟糟的喧囂,而今日,卻平靜許多。
“如今外面局勢亂的很,你我都不能亂動——”隱約察覺的到雪兒支撐不住,身子有些搖晃歪斜,瓊音抱著佩劍,扶正她的身子,壓低嗓音道。
她們屋內所有的糕點,已經在昨夜就全部吃完了,今日餓了半日,雪兒的嗓音都虛浮無力,彷彿奄奄一息,她雙目昏花,滿目悲痛。“可是,為什麼是王爺?”
“不要再問了,我們只是丫頭,不用弄清楚其中的緣由。”
瓊音的體力自然勝過一般的女子,她面無表情地回答這一句,見雪兒已經無力地依靠在她的肩膀,她稍稍頓了頓,柔聲勸慰。“再過一會兒,等到天黑,我去廚房找些吃的來……你可千萬不能睡。”
雪兒無聲點了點頭,勉強睜大雙眸,咬著乾澀脫皮的雙唇,她們躲在屋子裡,已經第五天了。
她們從來不敢想象的事,已經發生了,為了逃避慌亂的殺戮,為了保住她們的性命,她們只能躲在黑暗之中。
“瓊音,你說郡主如今在哪兒?”雪兒在一片安謐之中,輕聲詢問,郡主認罪關入天牢,王爺的人包圍皇宮,彷彿是剛剛發生的事。她不知如何想清楚,這兩件事其中的暗中關聯。“天牢沒有郡主,該不是……。”
“雪,別把事情想得太壞,郡主洪福齊天,絕不會有事的。如果當真遇到了不測,我也會毫不猶豫去追隨郡主,去下面陪伴她的。”瓊音說的自如,她已經坦然面對,若是幾日之後知道了真相,她也不會太過悲傷。
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要自己跟郡主陪葬,她不覺得死可怕,更覺得為值得的人而死是理所應當的事。
“噓——外面有聲音,我們到床板下待著。”瓊音豎起耳朵,聽到不遠處的步伐,約莫是二三十人的整齊腳步,她眼神一凜,一身戒備。
雪兒不敢怠慢,躡手躡腳地爬到床下,隨即拉著瓊音,倆個人一道趴著。
不多久,門被大力推開。兩人一道屏息凝視,哪怕是呼吸聲,也不敢讓別人聽到,她們不知如今皇宮之中的人,到底是誰的手下,哪怕是秦王的手下,或許也正在大力屠殺,與其正面應對,還不如先躲著一陣子。
她們太過虛弱,寡不敵眾。
“這裡便是槿妃身邊兩位婢女的屋子,只是前天就有人來查過,屋裡沒有任何人,皇宮的每一處都找過,哪怕是任何一口井,一個湖,也沒有她們的屍體。”
一個男人的聲音,穩重低沉,彷彿向自己的主子稟告。
一雙黑色銀邊的靴子漸漸走近她們,瓊音捂住雪兒的口鼻,蹙著眉頭,藉著昏暗光線,眼看著那雙黑靴停在中央的方桌腳下,不曾前行,讓她們暗中大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