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顯得意氣風發。濃眉飛揚,星目凝神,他的唇稱不上豐厚,緊抿著的時候更覺得冷淡,稜角分明的面目,只有淡淡的疏離跟傲然。他的自負,不耐,在眼底,在微蹙的眉宇之間,呈現的淋漓盡致。
他只是吐出這一個字,彷彿眼角餘光都懶得瞥向狼狽逃離的那個藍衣身影,揮動手中馬鞭,繼續馳騁而去,藍色衣角飛揚,隨著馬蹄踩踏而飛出的塵土,都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只剩下馬蹄聲,彷彿還停留在她的耳畔。
在流放塞外的一開始,她也曾經想過會再見到他,但卻不曾想過是跟今日這樣的不期而遇。
他坐在馬背上,而她,跪坐在地面。
他已經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王爺,而她,卻是毫無身份的平民百姓。
她淪落的平凡卑微到他今時今日的身份,一眼都不必看的地步了。
或許很多都改變了吧,但只剩下一件事,從來都不曾改變過。那就是,無論昨日還是今日,還有將來,她穆槿寧都是這樣仰望著那個英俊卻又傲慢的男人。
他沒有看到她,也是好的,今日的穆槿寧,還有誰認得出來麼?
更何況,讓他看到這般的穆槿寧,她也不想。
還不如她在他的眼前淡出的好——
“寧兒,你摔疼了嗎?要買藥嗎?是不是很疼,怎麼又哭了呢?”穆峰聽到喧鬧聲,才從人群中趕回來,目光接觸到坐在衚衕角落的穆槿寧,一下子急壞了,語無倫次。
她就呆坐在原地,茫茫然望著遠方的彩霞,眼底匯入一片無法控制的熾熱,崴了的腳踝也疼,胸口也疼,彷彿全身都疼得厲害。
爹爹的話提醒了她,從雜亂無章的思緒中抽離出來,她抹去淚水,苦苦一笑。她總是容易被那個人影響了情緒,她居然又流淚了,不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是這樣的重遇,讓她不知不覺雙眼濡溼。
他沒想過,她有生之年還會回來吧。
不,或許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回來,還是老死邊疆。
“爹,我們回去吧。”
穆槿寧舒展開眉峰,強忍著疼痛,朝著穆峰微笑,深深吸了一口氣,冬日的寒氣灌入體內,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許多。
抿著嘴角,她緩緩移動步伐,說服自己不疼,踩踏在地面的右腳,似乎也沒那麼疼了。
再多難堪的遇見,也終究要消逝成過眼雲煙。
宮門外。
“爺。”
藍衣男人身邊的侍從之一王鐳從馬背躍下,直直走向黑色駿馬之下,從男人手中接過黑色馬鞭,卻看著主子遲遲不下馬背,才遲疑著問了句。“爺有心事?太后等著召見爺呢。”
男人彷彿沒有聽到侍從的詢問,視線落在遠方蒼穹之上,方才在路邊匆匆一瞥的那個身影,卻一直擾亂他的心境至今。
會是他看錯了嗎?雖然半月前皇兄已經下達聖令,恢復自由之身的罪人包括郡王府牽累到的眾人,但他從未想過,她當真還會回京。
他並不覺得京城裡還有她的眷戀。
她不該回來。
黑眸一沉,方才的冷淡化為陰鶩,他緊繃著臉,衣袖一揮,疾步走入硃紅色宮門之內,高大挺拔的身影,漸漸融入黃昏的暈影之內。
他疾步穿過皇宮,俊挺的身姿步伐蒼勁,來自各個宮殿的宮女宮人止步對他行禮俯首——他,秦昊堯,是當今王爺,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雖出身並不高貴,生母也只是當年一個小小美人,不過年幼時候便跟著皇后,因聰慧冷靜而被青睞,如今他在王朝之內擔當的角色,更是重中之重。
抬起頭,他仰望著眼前宮殿,黃昏時分的光良籠罩整座富麗堂皇的殿堂,潤央宮三個金色大字,昭顯母儀天下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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