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吉的夫人的確病了,本就有心悸的毛病,這幾日睡眠也愈發差了,還添了咳嗽的症狀。靈芝具有補氣安神、止咳平喘的功效,簡直再適合不過。
侯府裡不是沒有靈芝,就算真沒有,世面上也絕非尋不到。但普普通通的一棵靈芝怎麼能顯出誠意來呢。倘若這誠意還牽扯著兩家的姻親,那拿出手的東西就必須足夠貴重。
而四太太嫁進來時的一百六十八抬嫁妝無人不知,那棵井口大小的深山靈芝更是孃家壓箱底的陪嫁。千金難買,世上難求。
“所以為了討方夫人的歡心,四太太就得拿出陪嫁來?”蘇可覺得不可理喻,“要聯姻的也不是四太太,她為什麼要當這個冤大頭?”
老夫人生了兩女一男,大女兒邵令曦嫁了理國公世子,連生了兩個兒子,次子錦榮今年十五,正到了說親的時候。邵令曦看中了方大學士的么女,方大學士卻覺得錦榮沒有功名在身,將來也不可能承襲爵位,難屬良配。
偏巧這時有人參了理國公一本,說他府中擴充的後花園強行侵佔百姓的屋舍。
理國公到底是不是冤枉的尚不能做論斷,但此時若能和方大學士聯姻,絕對是有利無害。方大學士既是內閣,又是太子的恩師,有了這層關係,再加上和侯府的姻親,平衡局勢變得重中之重。所以即便邵令曦已經有些打退堂鼓了,作為祖父的理國公卻極力希望促成這樁婚事。而方夫人的病情加重,恰好是這場博弈當中的突破口。
蘇可明白老夫人的心情,就算邵令曦沒有派人過來開這個口,她也定會為長女周全。但四太太又招誰惹誰了,憑什麼孃家的陪嫁要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充數?
邵令航自有看法,“皆因四嫂招搖過剩,但凡年節聚會都要在外人面前誇耀一番她的陪嫁,那棵靈芝的事不知道竄了多少家的席面,京中公侯將相的夫人只怕無人不知。女人出嫁後的臉面是孃家撐起來的,大姐此時是眾矢之的,各家公侯都瞧著她能拿出什麼好東西送去方家,侯府在此時怎能讓她失了方寸。這棵百年的靈芝送過去,既代表了理國公府的誠意,亦代表了侯府的態度。這門親事便十拿九穩了。”
最後,邵令航高傲地看著蘇可,“京中名門望族間的聯姻關乎著政治和朝綱,並非只是兒女情/事那麼簡單。黨派相爭,須先自保。這個道理你慮過嗎?”
後面的話邵令航省了,他認為以蘇可的腦子,說到這個地步她就應該明白了。
宣平侯府和理國公府是姻親,宮裡還有貴妃一脈,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理國公府和方家聯姻,宣平侯府也是受益的一方。為侯府謀益,四太太怎麼會是冤大頭?倘若她真的這樣想,那她也不配得到侯府的庇佑。
蘇可覺得胸口的悶氣正朝著四肢百骸擴散,敲在桌面上的手都開始隱隱地顫抖起來。
他說的話她明白,他的考量她也懂。可這整件事情裡,可有人去跟四太太知會一聲?她就合該被算計,合該吃了一根紅參就得賠出一棵靈芝來?開誠佈公的同她擺明不行嗎?她若是霸佔著不給,你們再搬出這些條條道道不是更好。何苦讓她吃著啞巴虧將東西拿出來。
“老夫人分明是給她機會,借你傳話讓她主動拿出來。大姐那裡知道了,也會念她一聲好。”邵令航辯駁。
蘇可咬著嘴唇搖頭,“沒人會念著四太太的好,事情鬧到現在,她的靈芝只是在償還公中的紅參。”
邵令航呼了口氣,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脾氣,“沒人逼她還紅參,四嫂若還不上,到老夫人那裡認個錯便是了。難道老夫人還會派人到她院裡直接將靈芝抬出來不成?”
“可四太太和老夫人的關係並不好……”
“可她確實動用了公中的紅參!”
蘇可的耳朵突然傳來一陣嗡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