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可以,為什麼不呢?這將使書中1408房間的那一部分更精彩,增加讀者渴望看到的那種不祥的氣氛,而且遠遠不止這些。儘管邁克·恩斯林心中直到現在才敢肯定;他現在確實肯定。奧林真的害怕1408房間,害怕今夜邁克在那兒的遭遇。
“當然可以,奧林先生。”
奧林是個好心的主人,他伸出手要幫邁克拿旅行包。“我來幫你提吧。”
“還是我自己來吧。”邁克說,“沒什麼東西,就幾件換洗衣服和牙刷。”
“您真的要住下嗎?”
“那還有假?”邁克說,“我已經換上幸運夏威夷襯衫了。”他笑了笑。“上面有防鬼劑。”
奧林沒有報以一笑。相反,他嘆了口氣。他矮矮胖胖,身穿深色燕尾服,領結打得整整齊齊。“很好,恩斯林先生,那就跟我來吧。”
這位旅館經理在大堂裡顯得有些猶豫不決,幾乎有些垂頭喪氣。他的辦公室裡鑲嵌著橡木,牆上掛著旅館的照片(多爾芬旅館於1910年開業——邁克可以不依靠刊物或者大城市報紙上的評論而出版作品,他堅持自己做調查),奧林似乎又恢復了自信。辦公室裡鋪著波斯地毯,兩盞落地燈發出柔和的黃光。桌上有一盞罩著綠色菱形燈罩的檯燈,邊上有關雪茄盒。雪茄盒旁邊是恩斯林最近出版的三本書。當然是平裝本,因為沒有精裝本的。我這個旅館的主人也一直在做些研究,邁克心裡這麼想。
邁克在桌前坐下,他本以為奧林坐在對面,沒想到奧林在邁克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兩腿交叉著。奧林身體往前傾,去拿雪茄盒,他的肚子不大。
“來根雪茄,恩斯林先生?”
“不,謝謝。我不吸菸。”
奧林的目光轉移到邁克右耳後夾著的香菸——香菸別在突出的部位上,正如過去機智俏皮的記者把下一根香菸放在淺頂軟呢帽細帶上的“新聞採訪”的牌子下面一樣。那根菸早已成為邁克身體的一部分了,因此,邁克一時間真的沒搞清楚奧林在看什麼。接著,他大笑起來,取下香菸,朝自己看看,又轉而看著奧林。
“我已經九年沒抽過煙了。”他說,“我有個哥哥死於肺癌,他死後我把煙給戒了。耳後這根香菸……”他聳了聳肩。“一是為了裝裝樣子,一是出於迷信,我這麼想。就像這件夏威夷襯衫,或者像您有時看到的裝在一個小盒子裡的香菸,放在桌子或牆上,盒子上寫著:”如遇緊急情況請敲擊碎玻璃。‘奧林先生,1408房間裡可以吸菸嗎?萬一核戰爆發呢?“
“可以吸菸。”
“那樣的話,”邁克高興地說,“夜裡我就用不著那麼害怕了。”
奧林先生又嘆了口氣,但這次不像在大堂裡的那聲嘆息那麼絕望。是的,這是辦公室,邁克想。是奧林的辦公室,他的小天地。今天下午邁克在羅伯森律師的陪同下到這兒來過,奧林一踏進辦公室的門就不那麼緊張不安了。是啊,除了自己的小天地之外,哪兒還能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呢?奧林的辦公室的牆上掛著好看的照片,地上鋪著漂亮的地毯,煙盒裡裝著上等的雪茄。毫無疑問,自1910年以來,前前後後好幾任經理在這兒辦公。這些與金髮女郎的露肩禮服、香水味和午夜過後對性愛隱隱約約的暗示一樣,讓人感到這就是紐約。
“您仍覺得我無法勸阻您嗎?”奧林問。
“我知道您沒法勸阻我。”邁克說,又把香菸放回耳後。他不像從前頭戴五顏六色軟呢帽的三流文人一樣,用飛達力或懷爾德魯特牌頭油把頭髮往後梳得油光發亮,但他每天都換上一根香菸,就像換內衣一樣。耳後那地方會出汗的,一天下來,如果邁克沒抽過那根致命的香菸扔進抽水馬桶之前仔細看看的話,就會看到薄薄的留有模糊的橘黃色的汗漬。這並不能誘使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