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哪就飛哪。他卻悶頭守在家天天開會天天罵人。在《新週刊》待過的人都說他是“暴君”,沒有一個沒捱過他罵的,奇怪的是,捱罵的人卻又恨他又愛他。也許是工作、家庭壓力大,他在同事聚會時常喝大酒,醉得滿地爬,我很是惱火:瘋了,這人怎能這樣?那時我可是滴酒不沾的。後來,看不順眼,自己也喝起酒來,比他更瘋,何止是滿地爬呀!在《新週刊》,沒醉過的人很少,一醉起來就沒大沒小的,人與人也沒界線了,像家裡人。莫名的,這也成就了《新週刊》的一種氛圍,簡單、純潔,是非分明。
有時,他罵爽了連我也罵:老頭你太沒譜了,一點原則也不講。哦,我可以吞下這口氣,因為他說對了。我極少干涉他的工作,唯有一次,我看《新週刊》封面做得狗屎一般難看,就逮住機會丟下一句:“有沒搞錯呀,這樣的活怎能拿出手呀!”說完,我把雜誌狠狠摔下掉頭走人。他氣不過也走了,給我發一簡訊:老頭,我不堪重負,休假了。我又於心不###,討好他說:好吧,等你回來!十天後他還是回來了。這是他個人在《新週刊》12年最長的一次休假。他把心思與精力全交給《新週刊》了。
他對部下的嚴厲是人所共知的,靠罵,罵出一本刊物的新天地,無形中也建立了一本雜誌的道德標準和專業態度。
有時,他向我抱怨,說命苦,這輩子給幾個屬蛇的纏住了:我、他老婆,還有我們的老闆趙新先。我勸他:不是說蛇盤兔輩輩兒富嗎?有啥可抱怨的嘛。封新城屬兔的,比我小十歲,想不到他也找了個比他小十歲的何樹青當接班人,我也希望他能超脫點,我們都會老去,會有幹不動的一天,世界仍然是年輕人的。這也是《新週刊》對待人才的胸懷。
更沒想到的是,近來這“悶葫蘆”滿腦主意,在謀劃《新週刊》遠景的同時,不聲不響地弄了個“總編訪談錄”,採訪那些個社會精英。奇怪,他變了,每次飯酒間開始滔滔不絕噴話,口才大長,他兜售許多精彩的言論和觀點,再也不是那些破碎的家長裡短了,一口一個道理,突然你就覺得這人長高一大截,有了思想的高度。我納悶了,心裡嘀咕著:思想家都是像馬恩列斯那樣的大腦袋大鬍鬚,而他不是,個頭矮,小腦袋。他透過這種訪談汲取了許多社會精英的營養,與人對話,沒有一定深度與高度話頭往哪擺呀?看出來他是做足功夫的,就像他在《新週刊》創刊辭所寫:為了辦好一本雜誌,我們有備而來。封新城的“總編訪談錄”無疑給《新週刊》添了一道重頭菜色。我沒機會也搞不懂如何與那些有料的人對話,只能聽他在飯桌上倒買倒賣,再就細讀他的採訪文章,等我在其他飯桌去噴話時,那己是三四道販子了,即便是淘米的泔水,也不乏殘留的營養呀!後來,我明白了,他是在重複那些思想與言論時,不斷淘洗雜物,留下精華,也是活躍思維的演練,演講的人需要看見聽眾反應的目光,我和同事們贊同他的演練,權當聽眾的目光。
封新城在一些重大的決策上讓我拍板,說:你是老大,你決定。我情願不做老大,老大是江湖的事;我寧願做兄弟,兄弟是家裡的事。
(孫冕 《新週刊》雜誌社社長)
封瀟瀟:我的總編老爸
聽老爸說他要出書了,一開始還沒什麼特別感覺,就覺得挺搞笑的,到他讓我幫他寫序,我才真當回事了,又不好推,只能硬著頭皮寫。為什麼會覺得搞笑呢?我想了一下,可能是因為老爸似乎成了小名人,當起了作者,還要出書了,像是受了刺激,一時反應不過來。
從來都覺得,我爸是個編輯挺光榮的。
說句老土的,我真覺得我爸挺牛的。雖然,他每次在我面前自誇的時候,我都會隨便地“嗯”幾下,但心中的敬佩之情,還是油然而生的。小時候覺得老爸很兇,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