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跑去,順著矮窄的田埂一路向山上奔去,滿心盤算著這群泥腿子最愛惜莊稼,追過來的時候定會束手束腳。
誰承想,滿地的稻子將將揚花,女人們對此卻毫不愛惜,在齊腰的稻田裡深一腳淺一腳揮舞著農具喊著“抓反賊”地追上來。
範康猙獰著臉,劈手將最先追上來的一個臉黑體壯的農婦抓在手上,要使出一招殺雞儆猴,猙獰著臉向那農婦打了兩拳,“都說你們冤枉人了!誰敢追來,就跟她一樣!”又用力地狠揍了兩圈,滿心盼著手上的農婦哀求喊饒命,藉此嚇退其他女人,誰知這捱了打的婦女顧不得身上疼,嘴裡喊著“快,抓住他,抓住他官老爺就會放了咱們男人!”喊著,手還拼命向範康身上抓去。
範康看“殺雞儆猴”是不成了,將手上女人一丟,又順著田埂向山上跑。
範康武藝高強,但農婦們走慣了田埂、山路,於是範康雖將農婦們甩來,叫她們看不見他的蹤影,但農婦們的聲音一直包圍在範康左右。
範康折下一根粗壯的柳樹枝,咬牙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闖,他就一個個將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們收拾了,才想著,忽地留意到地上有一些細碎的腳印,他是追蹤人的能手,將手指在那腳步上量了一量,又看那腳印鞋底上破損痕跡與金折桂的鞋底一般無二,不禁竊喜連連,順著腳印尋過去,走了大半個時辰,遠遠地看見一間草廬,唯恐被瞽目老人聽出,便停下腳步遠遠地張望,心想他們昨日躲在草廬裡,並未進村?
等了一會子,又聽見一陣啜泣聲,向那啜泣聲尋去,離那聲音十分近了,…藏在樹後撩起樹葉去看,只見一個矮小的身影一邊抹淚,一邊在草叢裡找什麼。
範康認出那人是金折桂,心想:這丫頭硬氣得很,當初給她正骨她都沒哭,這次哭得這樣傷心,可是花老瞎子出事了?要不,現出身形套一套她的話?不可,方才就是一時輕敵,上了那柴禾一樣乾瘦老頭的當,這丫頭年紀雖小,但一路看來算計也不少。再留心看看她做什麼。
範康緊跟著金折桂,看她經過野菜不摘,路過野果不採,最後挑了幾根草藥摘了,又認定有人病了。
“抓反賊!”一聲女人的尖利聲音響起,山中鳥雀驚飛無數。
範康看金折桂打了個哆嗦後,就向西邊草廬跑去,在心裡唾罵農婦們壞事。
昨日的一場大雨,澆得原就體弱的曾公子一病不起,雖曾公子跟金折桂一夥是敵非友,但要是由著曾公子死,萬一梁松他們尋來,這就是個解不開的死結,他們跟梁松之間就要結下大仇;且金蟾宮、瞽目老人一老一小也有些頭疼腦熱咳嗽,相較之下,只有些鼻塞的金折桂算是最健康的一個,因此金折桂便出來兩次三番替他們三個採草藥。
金折桂一個人在樹木蔭翳的山上,不免覺得委屈難過,於是不自覺地開始掉眼淚,哭了一會子,聽見有人喊“抓反賊”,唯恐被人發現他們一夥,顧不得再採草藥,匆匆向草廬跑去,進去了,就喊:“爺爺,有人來了。”
曾公子臉色潮紅,張大嘴呼氣,胸口如風箱一樣呼呼作響,“藥、藥採來了?”一時想到瞽目老人對他的尊崇,料到自己當會大難不死,就鼓起雄心萬丈,一時又想瞽目老人說他留下有大難,覺得自己大抵要在此喪命,又心灰意冷起來。
瞽目老人聽金折桂聲音嘶啞,料到她揹著人哭過,就向金折桂伸手,“有動靜?丫頭,來,扶著我出去聽聽。”說著話,卻是將金蟾宮病中當做玩具的小羯鼓提起來。
“爺爺,給我給我。”金蟾宮伸著小手撒嬌。
“回頭給你。”瞽目老人起身走了兩步,腳下一軟,跌倒在地上,連帶著將金折桂也帶倒。
金折桂趕緊將瞽目老人攙扶起來,“爺爺,你留下,我去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