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疼,喉嚨被擦得好疼。
沒人理會我疼不疼,一支試管空了,輪到下一支。
食物灌入食道約感覺,讓我疼得好絕望。
我終於領教到安燃的手段。
他確實可以輕易把我撕成碎片,先撕碎心,再撕碎身。
從內到外,辣手無情。
也許是不習慣,也許是疼,第一碗兩排試管灌下去,一被放開,我伏下對著床邊人吐。
安燃看著一地汙跡,安慰我,「不怕,我備了十二碗。」
第二次灌食,是雙倍的疼。
我不敢再吐。
捂著嘴,忍著噁心,不敢讓胃裡的東西再跑出來。
他說備了十二碗,我知道他這次說到做到。
他從來,都喜歡用「說到做到」這個詞,就像他喜歡「萬物之靈」。
每次惹怒他,他都會無可奈何地,用深黑眼睛看我,嘆氣,「君悅,再犯一次,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我說到做到。」
結果他做不到。
每次,每次,都做不到。
我喜歡他無可奈何地惱怒,抱著他,哄他,「安燃,我下次一定改。為了你,我什麼都肯改。」
他苦笑,「給個確切數目。你一共要多少萬個下次?」
一邊苦笑,一邊讓我肆意親他的臉和頸,咬他的耳朵。
今天,他終於真正說到做到。
我疼得厲害,無暇捫心自問是否真的後悔莫及。
不論如何,他確實大有長進。
而我,再不能肆意抱他,親他的臉和頸,咬他的耳朵。
對他說,「安燃,我好喜歡你。」
對他說,「安燃,我知道你會一生一世都對我這麼好。」
對他說,「我誰都不信,我只信你,安燃。只有你的心我可以看得清,可以摸得著。」
我錯得厲害。
誰的心,是可以被旁人看得清,摸得著的?
既然有錯,只能接受懲罰。
報應不來則罷,—來就源源不絕。
連續兩天,被灌得毫不留情。
每次不一定是一碗。
分量隨著安燃心情而定,他的心情,直接決定我這一頓要受多少支試管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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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頓下來,我領教他的好整以暇,他的冷靜,他的不手軟,還有他陰晴不定的心情。
終於我投降。
他比大哥厲害,大哥不可以這樣逼我,他可以。
因為他已經不再心疼。
真正的,不心疼。
我終於對著令人心悸的試管,絕望地投降,「不用灌,我自己吃。」
安燃並沒勝利的得意。
他只是淡淡地問,「君悅,你做得主嗎?」
我僵住。
對,我做不得主。
我可以投降,是否饒恕,卻要看那個做得主的。
安燃,才是那個大權在握的人。
他用不饒恕,再次提醒我這個事實。
我已經投降,他還是漫不經心說一個字,「灌。」
於是,我疼得愈發絕望。
原來,原來,絕望和本性一樣,不是單層的東西。
一層下面,還有一層,猶如地獄。
我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層,而我又已處於哪一層。
我只知道,下面一定還有,很多很多。
簡單的一個反問,一個「灌」字,安燃從容地,向我展示其無所不能。
讓我明白,他若想將我打入更絕望的一層,易如反掌。
我終於發現,任何人都是可以調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