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抵擋大部分海風吹襲。
“小娘子想來是常常外出的人,這一身行頭甚好。”
金鈴笑了笑,道:“朋友給的。”
辛十三娘卻道:“這個朋友想必很夠意思。小娘子這一身衣服,趕得上我兩年的工錢。”
金鈴一愣,道:“十三娘,你兩年工錢是多少?”
“兩百四十擔。”
金鈴不由得伸起手臂,低頭打量自己這一身,“這麼貴?”
辛十三娘道:“這線粗細均勻,布料細密,橫縱斜三道線交織,本已十分結實了,這裁剪貼合,肥瘦合適,既不耽誤活動,又不耽誤你姑娘家家漂亮,可說是十年的老裁縫才拿捏得住的經驗。更莫提這些皮料,哎,這皮料就已能抵一半的造價了。”
“哦,皮子便宜,我這個朋友家裡是做皮子生意的。”
辛十三娘將她拉起來,繞著她轉了一圈,道:“好,好東西。不怕小娘子知道,我就是個裁縫,手藝出自‘繡手張’家,這衣服我想問你買下,你肯不肯割愛?”
金鈴心道:這果然是割愛了。
她搖搖頭,道:“朋友送的東西,怎能轉手賣了去?恕我難以從命。”
“那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小娘子,你去睡一會兒吧,若能睡著,興許便沒有這麼難受了。”
金鈴亦困得很,聽她這麼說,便回了房間,閉上眼忍住心中煩惡之感試著入睡。
可惜這一晚她睡得並不踏實。她一個人外出,便十分小心,不似與銀鎖同行時能放心睡覺,一有風吹草動,自己就醒來了。
天還沒亮,她就開啟舷窗,看著黑色的天空發呆。
不知銀鎖現□在何處,是不是又在做壞事了……
她心中陡然一驚,暗道:莫非是師父終究發現我總是對她網開一面,是以將我支開,而暗中對銀鎖下殺手?
俄而又覺得自己太多心。若真是如此,喻黛子必不能讓他得逞,就看九凝峰之前銀鎖殺上烏堡搗亂時阿七持漢川將向碎玉攔下便知。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間裡,天漸漸地亮起來。她看見黑色的海水一波一波地從背後拍過來,喧囂的狂風將甲板上的一切都吹出淒厲的響聲,船身切開水面,翻出青白色的浪花,正急速朝著海平線上一絲若有若無的黑點前進。
天光頑強地透過雲層,在海上留下一道金光,那黑點樣的東西越來越大,金鈴終於看清那是一處陸地了。辛十三娘來找她,叫她收拾一下準備下船了。
金鈴沒帶太多東西。因要換船,她早早將馬賣了,行李不過是換洗衣裳和尋常傷藥之類的東西,只一個小包便裝得下。她拎著包裹離開船艙,站在甲板上看著陸地變大。
天色依舊鉛灰,從她離開烏山時便是這等模樣,走了千里到達錢塘依舊是這等模樣,看來這一大塊烏雲,將偌大一片土地都罩在下面,像是暗示著這片自衣冠南渡以來就繁榮而富饒的土地,如今正籠罩在難以言說的晦暗之中。
許笑寒竟然已在港口候著了。金鈴招了招手,許笑寒亦招了招手。辛十三娘微微一笑,道:“齊老三其實還不信你是許大俠的親戚,如今看來你並未騙人嘛。”
金鈴歉然一笑,道:“不瞞前輩,其實我和許前輩,也並不是親戚來著。只不過我家大人和他相熟,因此託他照顧我。”
辛十三娘一愣,接著露出思索的神情,像是在想金鈴家的大人到底是誰。南方武林本就不大,但凡有些名氣的人,互相都通曉姓名,但金鈴這般面貌,著實讓她想不出能是誰家的掌上明珠。
船不一會兒就靠了岸,許笑寒笑道:“我本以為你會走陸路,還派人沿途去打探你,誰知收到蓮花渡的訊息,說你走水路過來!陸上不太平,幸好你走的水路……怎麼樣,暈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