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原來曾動過心的人,不止有她一人,也有他。
只是他與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於他,他做得已足夠;於世人眼中,他做得也足夠;於她,他做得卻遠遠不夠。
他是皇子,是藩王,將來更可能是帶王,這注定他不能只有她一人。
也許是她苛求了,從一開始她明明就知道一切。卻偏偏一次次的作繭自縛。
這一次,就容她自私一次,在迷途深陷之前,斬斷一切!
儀華偏頭,避開了朱棣為她拭淚的手,以袖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痕,神情一凜,道:“王爺,容臣妾問一句,您可以為臣妾遣走府中所有妃妾,只有臣妾一人嗎?”
朱棣錯愕一瞬,隨即定定地看著儀華,似要從她臉上尋出什麼。
儀華知道這一番話說出,朱棣將會有多麼震驚,可真當她親眼所見,心還是再一次的痛了。她極力忽視這抹痛,只是仰著面,亦定定的回望著朱棣,決然道:“臣親天生善妒,越來進無法忍受與他人共侍一夫。但臣妾也知道,王爺不可能只有臣妾一人,所以請王爺者在曾共患難的情分上,給臣妾一備生路。”
她正說著,朱棣忽然一下扣住她的肩胛,臉色鐵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究竟想要什麼?!”
“既然王爺無法只有臣妾一人,就請王爺給臣妾一條生路。”忍住肩上疼痛,儀華鏘然重複道:“從今往後,我只是燕王妃,而不是朱棣的妻子!”
望著神色堅毅的儀華,朱棣全身一震,目中湧起驚濤駭浪。
良久,朱棣一身氣烙緩和,目中波瀾不驚,平靜鬆開儀華的肩胄,起身站在床頭,居高臨下的俯瞰儀華。
他身形高大,這樣背光站著,遮住了所有的光,剛硬的臉龐籠在一片暗影裡。
許是沉獲太久了,許是難辨朱棣面容,儀華竟心跳如雷,只覺緊張異常,雙手不知覺地緊攥了被褥,手心裡有汗沁出。
兩人就這樣隔了陰影凝望著,不知是過了多久,朱棣輕笑了一聲,笑聲聽著有些恍惚:“你憑什麼認為本王會答應你?讓你做有名無實的燕王妃。”
這一聲略帶嗤笑的反問,令儀華心如刀割。
她原以為斬斷了一切,她不會再痛了,可是這抹痛是這般的明顯,難以忽視。
儀華伸出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撐在被褥上,垂著頭,喘息著。蓬鬆的髮簪,隨著她喘息輕晃,終於髻中白玉簪一落,如絲綢的黑髮散落,傾瀉肩頭。那一隻白玉簪也在床沿上一擱,“嘣”的一聲清音脆響。在硃紅色的腳踏上斷成兩截。
一紅兩白,是那樣的醒目。
儀華置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住了,目光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隻碎開的白玉簪,移不開視線。
白玉簪,亦是白玉鳳首笄,乃朱棣送她的十五歲生辰禮。
如今簪斷,笄頭雕刻的鳳首,己與通體雪白透亮的細長笄身,一斷兩截!
還未乾的眼睛,漸漸又溼潤了,儀華仰起頭,望著同樣僵住的朱棣,止住了眼角淚。
她憑什麼以為朱棣會答應她,讓她做有名無實的燕王妃……那是她在賭,賭與朱棣共患難之情,賭朱棣念著她生育之苦,亦賭朱棣自尊自傲之心……
她,相信朱棣終會答應於她;而屆時,她與他,也將形如此簪,一刀兩斷!
這斷裂的玉簪似給了儀華力量,她重新揚起了笑,正欲回應朱棣方才的話,卻見他彎腰撿起了斷簪,仿若呢喃自語道:“斷了,也好……”
聞言,儀華笑容一僵,繼而卻又是笑了,也對,斷了確實是好。
“本王讓阿秋進來收拾。”袖子一番,朱棣斂了斷簪,已然恢復如常的看著儀華,彷彿無事人一般,道:“你好生休息吧,本王明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