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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啟,太康、仲康,相,少康,杼,槐,芒,洩,不降、扃,廑,孔甲,皋,發;癸。
話說夏后氏天下至孔甲時,早已大權旁落,禮樂崩壞;諸侯自立其國,征伐興霸,不朝王室。及至孔甲之後皋、發二君,雖無力以服天下,總還能自守其國,施仁政。諸侯中亦有賢善者,間或來朝,雖不曾大興,卻也使國力漸復。再至履癸,大有不同;履癸為人氣暴剛猛,有勇力而尚武;能舉三百斤重的大鐵鉤,一手擎而伸之,其長二丈,遂以為兵器。弱冠時,能徒手搏犀、象,足走如飛,可過奔馬。往時,竊見諸侯不臣,祖父柔善,嘗大言欲剛斷宇宙,鞭撻四極。及至父死,群臣又照常例推戴履癸為君,是為夏桀。
即登大位,東南西北中五方諸侯之長,除去中方諸侯之長商侯主癸在朝任職,其它四方皆在野自立,不曾來朝賀喜。那履癸年方二十五歲,正值血氣方剛之時,頗有振興宗廟,布武天下之心;一日上朝,履癸厲聲問道:“今日朕登大位,為何不見天下諸侯來朝?彼輩不敬,合當興兵剿滅,諸卿以為如何?”
履癸生得豹頭虎眼,兕鼻蛇舌,鬼面狼聲,此時挺立朝堂,群臣見他恁地怕人,均不敢仰視;他才一開口,群臣早吃一驚,等閒那敢多言。惟有虞公姚常位列三公,任大司馬輔政,執掌征伐兵事,從容答對:“先王在世之時,用仁德以服天下,而不用兵事;君王初立,豈可輕言兵事?”履癸原道即已登位,群臣必會附合,不意行命才出,便有人出言反駁,暗諷於己,勃然變色,厲聲問道:“爾以朕年少,不聞古事;朕卻素聞黃帝伐蚩尤,啟伐有扈,仲康伐羲和、代九夷,何出‘不用兵事’之言?分明欺侮於朕年少,謂朕無知;如此何為大臣,便如無用之臣一般,即可自歸本國,留之何用!”虞公“慚愧”,奈何“君命如山”,於是黯然謝罪,辭朝致政,迴歸虞國去了。履癸又問:“諸卿以為朕言何如?”
群臣驚懼履癸威嚴,一時無語,滿庭靜寂;少頃,商侯主癸亦位列三公,兼任大司農輔政,執掌農耕民生,出班進奏,說道:“先王佈德行、施仁政,並非廢兵不用。而是先施仁政,以德服人,若有人不服,然後才興兵征伐。是以謂不全恃兵也!”履癸一時無語,復又嘆道:“爾出此言,是說朕之先人黃帝、啟王、仲康,德行不足以叫天下拜服麼?”商侯豈敢承認,恐慌而退。
三朝元老無荒,原是太康庶子叔成之後,任大宗伯輔政,執掌宗親刑罰,進奏說道:“昔日啟王勇德兼備,征伐有扈氏,尚且不能一戰成功,整軍修政,然後才勝,可見用兵之艱難險阻。先世之勝,猶且如此,何況我朝近世,諸侯禍亂以久,正須君王克敬守己,施仁政以顯德行,方可使天下信服。不施仁政,輕言兵事,實乃取禍之道,竅以為有害於國。”
履癸眼見三公之中竟無一人肯支援自己,各個嘰嘰歪歪用諸般理由來反對,尋思:“先王皋、發二君均施仁政,亦不見諸侯拜服,萬國來朝,分明盡是亂臣賊子!豈是德行可化?”心中失望之餘,含怒斥道:“爾枉為宗親!竟出此言?朕方欲倚爾征服天下,使萬國來朝,爾卻誹謗我皇祖考、曲解史實在先,誣衊朕無勇無德在後。叫朕如何倚重於爾?”無荒亦不敢再言。
時有天官關龍逢,職責上和後世言官諫臣頗有相近之處;說道:“臣聞人君待臣下,不以辯駁斥責臣下為貴,而以納言擇善為貴;臣下之言,豈能一一盡善?在於人君分辨擇取。且以人君之尊,出一言雖自以為非,人亦以為是;何況自以為是,誰敢言非?臣下位卑,若懼於君王威嚴,雖人人以為是,猶不敢言非。臣嘗聞善納人言,是非取決於人者昌,不納人言,是非取決於己者亡。原君王虛心受善以治天下,勿任性自恣違背天下人之望。”
履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