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大清早,胤禛穿著身普通的淡青色儒衫,拿著把摺扇來尋徽音,一進門便直言道:“換身普通漢裙,我們出去轉轉。”
正在研究一罐茶葉的徽音抬頭一看,不禁微愣。這男人平日裡都是著貝勒常服、朝服的,此時穿件文人長衫,倒也憑添許多儒雅的書卷氣,完全消泯了那份內裡的凌厲冷冽,彷彿神情都柔和了些。
其實,胤禛對著徽音時,儘管面色清淡如故,可眼底總是化著暖色,只不過被某根木頭給忽視了而已。
“你怎麼倒騰起茶葉罐子了?”胤禛上前奪過那一小罐茶葉,仔細一瞧,竟是江寧府有名的雨花茶,頓時勾唇一笑,“快換衣服,我們出去找正宗的茶樓,這茶啊,需地道的手法泡出來才有味道!”
“你這個辦差狂人,怎會有空出去?”徽音被搶了茶葉,順勢起身到裡間的屏風後面換衣服去了。
“有太子爺在,而且十三弟也需要歷練。”胤禛坐下來等,把手中的小罐隨手扔到了桌子上。
聽到他的回答,屏風後的徽音笑出聲,卻贊同道:“此言甚是,所謂‘天塌下來,自有高個的頂著’,而未長成的,也不見得就不是個高個的,是吧?”
胤禛亦輕笑,如果真的是二十六歲的他,定然不會放過跟著皇阿瑪歷練的機會,但是重活一世,他何必為了那些瑣事,放棄本可欣賞的美景呢?若是一切不變的話,這一次南巡可是他最後一次扈從南巡了,又有心儀的女子在旁,不四處轉轉,他都覺得虧得慌!
太子畢竟是太子,即成了儲君,自當該多擔些事,至於十三弟……總要入朝辦差的,不磨去年少的稚嫩,如何肩負重任?
“你得帶夠銀子,”徽音提醒著,“還有啊,提前說好,跟佛有關的,我可是不去的!”
“嗯。”胤禛應聲,本就是為了更親近她的,總要投其所好不是?
“對了,還有莫璃!”徽音猛然驚起,繞過屏風就要往外衝。如果知道出去玩不帶她,莫璃一定會發飆的,正規軍人出身的女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胤禛瞳色變暗,視線定在了從屏風後出來的女子身上,唔,衣帶未系,領口略敞,長髮散亂,這是在誘惑他,還是在考驗他?
徽音感到粘在身上灼熱的目光,眼神一掃趕忙掩住衣領,豎眉道:“色狼!”語罷,身形一閃,就到屏風裡面去了。
獨坐桌邊的男子拳掩唇邊,斯文雅緻地調笑出聲:“徽音,我第一次看到你害羞,我不是你夫君嗎,何來‘色狼’一說?”
“你那是目光調戲,更加不可原諒!”徽音氣哼哼地答,上下整理著沒有疏漏了才出來,徑直往門外走,“我去找莫璃梳頭髮,勞駕‘色狼夫君’多等一會兒!”
胤禛面露笑意,墨眸潤如瑩石暖玉,顯是被方才之事逗笑了,不過他最想說的是,如果為人夫君不“色狼”的話,還稱得上真正的夫君嗎?
這一番小插曲後,等他們主僕三人走出織造府時,已然過去小半個時辰了,所幸天色尚早,倒不會耽誤出遊。
“去哪裡?怎麼走?你知道嗎?”徽音忽地頓足問道。
莫璃腦子一懵,醒悟了。江寧府他們都不熟,沒個嚮導,豈不是兩眼一摸黑?
胤禛回頭,右手摩娑扇骨道:“無妨,秦淮風光一向頗受讚譽,你們不是念著名吃嗎,且先去夫子廟那兒吧!”這一路南下,他可是瞧得真真的,徽音大半隨了莫璃的意思,往往對美食的興趣比其他的大。
徽音聞言抬腳,不再說什麼了。只要有確定的目標,一路問過去好了,他們三個人方向感都不算差的。
主僕三人行,出了織造府越往前走,人聲越多,沿途所見確是一派江南風光。此時節已是二月初,這裡比之京城空氣要溼潤很多,目之所見已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