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卻拿走了卡和鑰匙。所以沒關係,沒關係的。
他看到了熟悉的拐角。向左轉,進了一條細細的小路。看到了男人的家。河瀨把車開進了院子裡。可能是田口仍然把它寄放在公司裡,所以沒有看見那輛國產的車子。
一切都和六個月前一模一樣,平房,破破的家。因為沒有門鈴,用拳頭敲著拉門。沒有回答。又敲了一次,粗魯地搖晃著門,然後看到那毛玻璃的門對面有個人影接近了過來。
咔啦啦,拉門開了。身穿皺巴巴的襯衫和褲子的男人,以和昨天早晨一樣的樣子站在那裡。比起其他任何東西來,男人還活著的事實讓他放下了心。
男人是預測到自己會來這裡了吧,就算河瀨就站在他眼前,男人也沒有吃驚。
“有什麼事?”
他表情都不變一變地宣告道。
“什麼什麼事。當然是你突然就不見了,我很擔心你吧。”
“我只是回家了而已。”
“跟我說一句再走不好嗎?”
“對不起,因為飛機是有時間限制的。”
他那種繞圈子玩弄別人的口氣又回來了。對話沒有繼續下去。然後男人在眼鏡背後的視線停留在了自己的胸口,再也沒有轉開了。河瀨帶著確信,開口問道:
“你的眼睛能看見了吧?”
“託你的福。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醒過來的時候。”
男人“啊”了一聲,仰望著天空。
“馬上有客人要來。雖然麻煩你大老遠跑來,但能請你回去嗎?”
河瀨認為那是撒謊。他穿著好像就那麼過了一夜的皺巴巴的襯衫一點也不像要接待客人的樣子。
“你說客人,是誰?”
河瀨語氣強硬地質問道。
“你也認識,是田口。”
一聽到田口的名字,認定他是撒謊的心搖晃了一下。也許是真的。
“……難道說是車子的事?”
男人帶著驚訝的表情反問:“車子?”既然他和田口預定見面,那麼總該以簡訊或者電話聯絡過才對。那麼聯絡的時候,田口不可能不說起男人的車寄放在他那裡的事。他果然還是在撒謊。
“請你不要撒謊了。”
河瀨以激烈的口氣責備了男人。
“不要跟我撒這種一拆就穿的慌。”
男人眯起了眼睛。
“那我也直說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河瀨停了一拍,回答:“當然是來找你了。”
“我又沒有叫你。”
聽他那種給他添了麻煩的說法,河瀨的腦袋猛地一熱。
“今天是工作日吧。你向公司請假來的?你工作就那麼無聊啊?”
人家可是擔心他會不會死掉了,特意向公司請假追到這最北邊的地方來啊。可是他卻說出這樣的話。河瀨本想頂回去,卻猶豫了下又閉上了嘴。因為他發現男人並沒有看著自己。
因為眼睛看得見了,人就徹底大變,這是不可能的。那個淫亂又可愛,只是說句喜歡就變得滿臉通紅的男人是不可能會消失不見的。
可是如今眼前這個男人的口氣,卻跟自己認識的那個可愛男人大不一樣。既然這樣,那麼如今這個男人就是在“擬態”成為一個傲慢的傢伙吧。面對著知道了一切的自己,還有什麼必要非得偽裝呢?
“不要害怕,我有話對你說。”
男人“嗯?”了一聲。
“就算眼睛看得見了,也什麼都不會改變。我說過你不要害怕。所以你也不要再勉強你自己了。”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