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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心情愉悅,脫口而出,“真好,若是在京城過生日,我還看不到這等美景!”
薛蘅恍恍惚惚介面道:“今天是你生日?”
“是啊。”謝朗稍感羞赧,道:“我今早問了小二,正是三月十二,我今天滿、滿二十。”
薛蘅還是恍恍惚惚地說道:“二十了啊。”
“是。從邊關回來時,原本還想著能在家過一個熱熱鬧鬧的生日,誰知竟是和蘅姐你在一起過的。不過也好,自小熱鬧慣了,難得過一個這麼清靜的生日,還能欣賞到這等美景。”
薛蘅眼神遊離,道:“你以往生日很熱鬧嗎?”
“嗯,從小到大,每逢我過生日,家裡必定要慶祝一番。四位姨娘早早便會去進香,為我祈福。我早上起來,就要戴著她們祈福拿回來的符包,去給太奶奶和爹叩頭。然後府裡也會唱上一整日的戲,總會擺上十來桌,請族裡的親戚們吃上一頓。”謝朗回憶起往日生辰家中的熱鬧喧譁和京中的美味佳餚,不禁心馳神往。
他轉頭望著薛蘅,問道:“蘅姐,往年你生日怎麼過的?”
薛蘅望著前方在油菜花海里彎彎曲曲的小道,良久,淡淡道:“我沒有生日。”
謝朗“啊”了聲,追問道:“怎麼會沒生日?”
薛蘅頓了一下,方輕聲道:“我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她語氣平淡,恍似在說別人的事,謝朗卻感到心尖一抽,試探著問道:“那、那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薛蘅眉頭深鎖,遲疑著道:“好象、好象還有一個小妹。”
“她現在在哪裡?”謝朗忙藉機問出這句盤桓心頭多時的話。
薛蘅再沒回答,只是望著油菜花田,不停地、微微地搖頭。
謝朗的心口忽然堵得難受,憐惜之情大盛。他想了想,閃身下馬,大步奔入油菜田。薛蘅急忙跳下馬,呼道:“你去哪?”
謝朗沒有回答,半晌,他採了一大捧油菜花,又撲了一隻翩翩而飛的彩蝶,飛快地跑了回來。
他將油菜花和彩蝶送至薛蘅面前。春陽將他額頭的汗珠照得熠熠生輝,他喘著氣,笑容比春陽還要燦爛。
“蘅姐,乾脆你和我同一天過生日吧。你沒有親人,我來替你祝福好了!”
油菜花澄黃、彩蝶豔麗,遮住了謝朗的笑容,如一團黃雲向薛蘅湧來。
薛蘅渾身劇顫,象打擺子一般,眼見油菜花束就要觸到自己的下巴,她尖叫一聲,叫聲中充滿驚恐,踉蹌退後幾步,跌坐在地。
謝朗嚇了一大跳,急忙放下手,大步過來,急問,“蘅姐,怎麼了?!”
薛蘅象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眼睛睜得很大,眼中俱是恐慌和驚懼。見謝朗步步逼近,她猛然爬起,顫抖著要上馬。
她踩空了數次,才踩中蹬踏,她幾乎是將身子伏在馬背上,就連喝馬聲也是極度顫慄的,謝朗還沒回過神來,她已飛速策馬而去。
謝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愣站在原地,雙手一鬆,彩蝶振翅,翩翩而飛,飛向金色的花海。
薛蘅的背影消失在小道的拐彎處,謝朗收回目光,再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油菜花,苦笑了一下,悵然若失。
“娘―――”薛蘅從喉間掙扎著吐著模糊的聲音。
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將她這聲低呼卷得無影無蹤,但她仍能清楚地聽到自胸腔深處發出的“嗬嗬”喘氣聲。
胸口似被什麼巨大的力量擠壓著、絞動著,雙腳如鉛般沉重,身體卻又似輕飄無力。
不停地喘氣,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四處張望,卻仍在這無邊無垠的油菜花海里,找不到出路。
她清晰地聽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