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迦即將出寺的訊息很快便傳遍了,百姓們皆為之振奮,一個個的都翹首以盼,渴望被救出於水火,宮中的詔令也藉由佛寺的名義頒佈,在各處施行效果顯著。
鹿憂聽見僧眾們在私底下議論著,檀迦出寺會帶哪些僧人同往。
帶誰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去找檀迦,那這群人裡怕是就不會有她了。
因此,鹿憂在他出佛窟的第三日,就叫淨思去打探一下人在不在院落。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淨思回來道:“參禪師兄正在外面,佛子請您前去。”
鹿憂看了眼,抱著桌案上的一摞宣紙就走了出去。
一路上,參禪都走在前面不言語。
鹿憂跟在後面,總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怪怪的,想起那日是他生病的自己送回,她猶豫了會,道:“參禪師父,那日的事情麻煩你了。”
走在前頭的參禪腳步頓了頓,疑惑地回頭看她,顯然是不記得她話中指的是什麼事情。
“聽說那日從宮中回來,我因病暈倒,是您將我送回禪房的。”
參禪面色頓時變得一言難盡,隨後躲閃著目光,道:“公主不必言謝,此事貧僧不敢當。”
鹿憂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今日的態度雖然令她起疑,但是她心中想了想那種可能,搖頭失笑否認,只覺得是自己病迷糊了。
參禪為了避免她再次發問,連忙道:“佛子還在等您,我們快些過去吧。”
“嗯。”
走過青磚鋪地的迴廊,深處的院落雅緻寂靜,到了門口,參禪站在一旁示意她進去。
禪室內的身影清臞玉立,絳紅色的袈裟輝光綺繡,偶爾有光拂過他的衣襬,袈裟上細微的浮光映在眉眼間,好似琉璃法相,悲憫的令人心旌。
鹿憂看著微微失神,想起那日在禁地外偷窺被看見,此時一面對他,倒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她站在門口久久不入。
檀迦抬眸,視線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她的身上,神情沉靜寡淡,看著她靜靜地站在門口愣神,隨後瞥見她懷中抱著的經文,不過一瞬又離開,像淨水流過一般不餘痕跡。
鹿憂渾身打了個激靈,輕吐了口氣,急忙走了進去。
因為手中抱著一摞宣紙的原因,只能微微頷首,朝他見禮。
“佛子。”
檀迦輕應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她將宣紙放下。
鹿憂垂眸看了眼,發現他的面前正攤開了一本心經,旁邊的桌案也被各種各樣的藏書堆滿,她猶豫了會,小心地將自己抄寫的經文宣紙擺在了一旁的地上。
她按著規矩端正的跪坐在他面前,展顏笑了笑問:“佛子的身體好些了嗎?”
入佛窟修行一月,他體內的曼陀羅華會不安分,不過現在看他面無異色,眉眼平和的模樣,估計是用了她準備的文殊蘭。
檀迦頷首,視線同她對上,淡聲道了句謝:“有勞公主掛懷,貧僧無事。”
話落便收回了視線,伸手拿起了她抄寫的宣紙,上面的字跡明顯比之前要好許多。
他檢視了會,道:“公主寫的這些,都比之前要好,有心了。”
鹿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了能快點見到他,她可是挑燈夜戰,那些抄的略顯潦草的,都被偷偷壓在了最下面。
“聽聞公主因治疫被宣召入宮?”
他好似隨口提及。
鹿憂怔了怔,正色道:“陛下宣我入宮,是因為我曾在西域見過此疫,瞭解應當如何防控,大昱地域寬廣,要是施行起來定會阻礙頗多……”
“大昱的高僧曾遠赴萬里之外,救西域百姓於水火,我既貴為公主,自然有責任償還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