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激靈。這恰恰是她父親在盛大的全家聚餐前的開場白。
'書'我們自己的家庭都已破裂了,她想到這裡,卻沒有說;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她對此的反應也正是兒時經由父親教導過的禱詞:“父啊,我們感謝您。”
'網'“指引我們的雙手,指引我們的心,當我們從亡者中獲得生。”羅蘭說。接著,他看向她,揚了揚眉,不發一言地詢問她是否還有話要說。
蘇珊娜發現自己還真是有的可說。“我們的天父啊,你在天堂的聖殿中,萬人都尊你的名為聖,你的王國降臨。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原諒我們的過犯,如同我們原諒他人的過犯。讓我們不要遇見試探,讓我們遠離邪惡。因為榮耀,權柄,國度全是父的,直到永遠,阿門!”
“真是次美妙盼禱告。”他說。
“是的,”她也說道,“我說得不夠好——隔了太久了——但仍然是一次盡心盡力的禱告。現在讓我們開始幹活吧,趁我的手還有知覺。”
6
羅蘭取下切下的幼鹿頭(只要扳著外凸的鹿茸角,搬起來就很容易),放在身前,又揮起拳頭大小的石頭往鹿頭上砸去。於是,一下又一下,骨頭碎裂的悶響傳來,蘇珊娜只覺胃部隨之收縮。羅蘭抓緊了鹿角,再一拽,先拽左邊的,再是右邊的。當蘇珊娜看見鹿角牽動著腦殼顫抖著被撕開時,她覺得胃裡不止是痙攣,而是慢慢地翻倒過來。
羅蘭又敲打了兩次,用力揮動著矽石,其精準程度絕不亞於外科大夫。接著,他用自己的小刀在鹿頭皮上切開一道口子,繼而把頭皮翻開來,就像摘下一頂帽子。於是,下面破裂的腦殼便顯露出來。他將刀刃插進最大的一條裂縫,再把刀子一撬。鹿的腦部便露出來了,他把它整個兒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然後看著蘇珊娜說:“我們需要每一隻死鹿的腦子,要錘子的目的就在於此。”
“哦!”她覺得呼吸困難,“腦子。”
“用來製作獸皮衣的鞣料。不過這些矽石還不夠。你瞧——”他讓她知道如何把兩塊矽石撞在一起,直到其中一塊碎裂,留下的那塊不過是邊角上有磕痕。她知道變質岩才會那樣裂開,而片岩之類通常太脆弱,不適宜做上好的工具。這東西可真夠結實的。
“你會發現有些矽石的一邊很堅固,可另一邊卻很薄弱,”羅蘭又說,“那你就得把它們放到另一邊。我們可以用那些石頭製作刮刀。如果我們時間充裕,就可以製作把手,可沒時間了。今晚睡覺前我們的手都會很痠痛。”
“你覺得,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找到充足的刮刀?”
“不用太久。”羅蘭說,“矽石能帶來好運氣,以前我聽到過這種講法。”
羅蘭便進了冰封小溪畔一片長滿柳樹和榿木的小林子,時不時地拖出一些死木,這時候,蘇珊娜便沿著堤岸仔細檢視地面,尋找矽石。等她找到六七塊大石頭了,又發現了一大塊花崗石,弧形的表面被水流沖刷得很光滑。她心想,用它來做砧臺再合適不過。
矽石確實能帶來好運氣,等她預備了三十塊未來的刮刀時,羅蘭也抱出了第三捆死木。他把木頭堆成小堆,蘇珊娜用手臂護著木頭,因為那時已經下起了雨夾雪,儘管他們身在一片尚且密實的小林子裡,頭頂上有些許遮掩,但她覺得木頭還是很快會浸溼的。
火點著了,羅蘭站開了幾步,又一次跪下來,雙手相握。
“又要祈禱了?”蘇珊娜問著,不由得覺得好笑。
“我們兒時所學的是堅持信念的方法。”他說。他閉上雙眼好一會兒,然後將相握的兩手抬到嘴邊親吻了一下。她能聽見他說的惟一一個詞兒便是:乾神。隨後他睜開眼睛,抬起雙臂舒展地伸開,在她看來那個姿勢相當動人,就像鳥兒在飛翔。當他重新說出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