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竹林相會,我曾為他而跳。
如此私密的事,也成了他們兄弟間談論的笑柄麼?
拓跋頊……
胸中恨意,憑添一層。
我默然嚥下隱隱的鈍痛,輕輕笑道:“回陛下,踩著節奏胡亂舞上一曲,倒也是會的。可惜絕對稱不上好。豫王爺,你抬舉寶墨了吧?”
到底涵養還不夠,本來預備平靜無波說出的話,最後幾個字,已忍不住夾雜了一抹譏嘲。
拓跋軻並不理拓跋頊的話,向我微笑道:“既會舞,不如舞上一曲,讓大家開開眼界吧!”
沉默片刻,我柔聲答道:“可寶墨並非歌女舞姬之流,不能在筵席上獻舞。陛下如果要看,隔日我為陛下單舞吧!”
拓跋軻微一蹙眉,道:“今日不過是家宴,誰敢笑話你是歌女舞姬?舞一曲大家取樂又何妨?”
取樂?
原來他今日喚我來,是打算我文墨公主來給他們兄弟和這些北魏貴婦們取樂的!
我離席向拓跋軻拜倒,揚臉回稟道:“啟稟陛下,寶墨在十四歲時偶爾起興也曾在筵席上舞過一回,事後為家人痛斥,認為我以舞媚人,大失體統,令我立下誓言,從此只可為夫婿一人而舞,絕不自輕自賤,在外人前失了峻傲風骨。”
對面兩道異常灼亮的眸光凝在我面龐。而我只盯著那個神情深不可測的男子,再不去探究他肩下那少年射向我的眼神是何等涵義。噙一抹清淺而淒涼的笑,我輕輕道:“寶墨如今,只願為陛下一人而舞。”
“噢……”拓跋軻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目光極深邃,似要挖到我頭腦深處,看清我說這話有著幾成的真情實意。
而拓跋頊已又垂下頭去,也不要侍女侍奉,自己取了銀質鶴嘴酒壺倒酒。
他倒得很專注,手也很穩,只是酒水沿著杯沿漫出時,需得侍女提醒,才悟了過來,急忙將酒壺放下,垂眸讓侍女擦去桌上的酒水,繼續啜著酒,眉目沉靜的模樣,倒似在品嚐酒質的優劣。
我悄然用眼眸餘光掠過,雖不敢在拓跋軻面前流露一絲異樣,心底卻在憤恨冷笑。
我美麗如昔,我曾將你當作如意郎君,可我如今,是你哥哥的人,將只為你哥哥而舞,——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只想將我的舞姿變作致命的毒藥,讓他穿腸而死,永不超生。
“墨妃妹妹也太認真了吧?一支舞而已,什麼風骨,什麼體統,大約都是南人的那套吧?”妃嬪中坐於最上首的一位眉眼英氣的年長妃子忽然輕笑,“何況方才皇上不是說了,他可是聽豫王爺提起妹妹的舞好,可見豫王爺必定看過妹妹的舞吧?不知妹妹這誓言,又從何而來?”
我足不出戶,倒也聽說過拓跋軻有個錦妃,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武將之女,身手不錯,因此拓跋軻出征在外時也將她帶在身邊,想來就是這人了。
微微偏著頭,我望向突然頓下酒杯垂頭不語的拓跋頊,忽而淺淺一笑,一如當日的天真純淨。我輕柔問道:“豫王爺,您見過我跳舞麼?什麼時候?在哪裡?說來聽聽吧!我病了一場,許多事……忘了!”
流轉著如水的眼波,我觀察著這個少年。
眉目清好又如何?也不比蕭寶溶俊秀;眼光沒有了當年的純淨,甚至比一個多月前相見時還要幽黑許多,秋潭般深遠著,再也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