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忍不住損了拓跋頊一句:“你知道拓跋軻可能會殺我,還再三再四地要我回他身邊去?這是不是也是你保護我的方式?”
拓跋頊眼神閃爍,不敢看我,只低低道:“阿墨,如果你一心一意對皇兄,他不但不會殺你,還會好好地護你周全。”
我氣結,狠狠盯著他,“我是怎樣的心意,你難道不知?你倒是教教我,怎樣對一個自己厭憎得恨不得睡夢都都想去砍兩刀的惡棍一心一意?咦,我倒忘了,皇太弟殿下一心一意對的人可不少,涵元殿的姬妾,沒有三五十個,也有十個八個吧?殿下一顆心剖成個十個八個,一人送上一片,就是一心一意了,對不?”
拓跋頊狼狽挪動了一下身體,連脖子都漲紅了。他侷促地說道:“對不起……我當時以為……以為你是初晴。我在南齊時,聽到了很多初晴的流言,恨得只想砍自己幾刀。……後來回到大魏,皇兄再賜我姬妾,我便收下來了。”
他終於抬起眼,與我相對,紅了臉誠摯說道:“你吃的苦頭,我都在一旁看著。你要曉得,我心裡不比你好受。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過得好好的。”
是麼?
是不是也不打緊吧?都已經過去了。
即便他將江山看得比我更重,肯這樣清楚明白地和我解釋,也算我當日對他的心意沒有白費了。
“算了。”我悶悶地說道,“我不想再提那些事,眼前的事就夠我和三哥煩的了。”
如果不是拓跋軻強行抓了我去,蕭寶溶怎會冒險離機,給了蕭彥可乘之機,以至落到如今不堪的局面?如今拓跋頊也吃夠了苦頭,我也不想再追究。
可就算我不怪拓跋頊了,我還是不會忘記拓跋軻帶給我們的痛苦和屈辱。
拓跋頊沉默片刻,道:“你們目前的處境很棘手。即便蕭寶溶降了蕭彥,即便你嫁給蕭彥,都不可能恢復往日的風光和自由。特別是蕭寶溶,我想不通他為什麼堅持回寧都。蕭彥只是利用他的威望降服人心,一旦根基穩固,絕對不會留著這個大齊最有聲望的皇弟。他最好的下場,便是被軟禁終身。換了我,寧可魚死網破,也不該這般束手就擒。”
我打了個寒噤,故作不屑道:“三哥一向聰明,他一定有他的打算。並且……他的計劃一定比你高妙,比你體恤人心。”
蕭寶溶的確想得比他們深遠多了。
他的人脈極廣,真要逃走另行起兵的話,未必輸給了蕭彥,但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讓百姓遭殃,生靈塗炭。
換了拓跋兄弟,必定金戈鐵馬當先,誰肯有這等胸懷天下的氣度風骨?
拓跋頊搖頭嘆息:“先機已失,阿墨,你們是沒有法子的了。”
我的手指將長裙上揉出了大片的褶皺,卻只淡淡地說道:“不管有沒有法子,三哥為我走到今天這地步,我也會陪著他往後面走下去。有多遠,是多遠。真的無處可去時,也只死在一處,也不孤單的。”
這一次,輪著了拓跋頊打了個寒噤,大約想到我聽說蕭寶溶出事後無望自盡的事。他握住自己手上冰冷的鐐銬,忽然道:“阿墨,放我走罷。我若得了自由,一旦你有事,或者蕭寶溶走投無路了,我還可以設法幫你們一把。大魏的軍隊就在邊境,兵強馬壯,憑他蕭彥怎麼厲害,也不得不顧忌幾分。你們執意將我押回寧都,對即將被取代的南齊毫無用處,反將我送到了我的殺父仇人手中,也讓我皇兄對付蕭彥時心懷顧慮,豈不是太過損人不利己?”
我終於明白過來了,怒道:“你叫我來說了那麼多好聽的,就是為了讓我放你?我倒不知道,皇太弟殿下原來這麼會花言巧語!”
他放下身段來柔聲安撫我,口口聲聲說想保護我,要我活得好好的,過得好好的,原來只是為了哄我放了他!可笑我吃了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