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吃完了,我就睡。”
蕭彥點點頭,又喝了兩口,忽問我道:“阿墨,你怕不怕?”
我怔了怔,道:“怕什麼?”
“怕拓跋兄弟打到江南來,滅了我們大梁,將我們父女擒為階下之囚?”
我沉默,然後嫣然一笑,“怕。所以我不會讓他們滅了我們大梁。即便他們有命攻過江水,我也要把牛首山,變成他們的葬身之所。”
蕭彥盯著我,虛瘦的臉龐漸漸浮上一層笑意,手掌依然有力地握住我手臂,含笑道:“好!好!有這樣的志氣,果然是我蕭彥的女兒,呵呵!”
服侍他睡下後,我令人多掌了燈,又開啟輿形圖,細細研究牛首山的地形分佈;然後又到外面帳篷,召來了當地的老山民,細細詢問相關河流、山川的走向。
如果拓跋軻攻到江南,我在此地以逸待勞,天時、地利、人和,都已佔盡。
若不能在第一時間將他擊潰,等他站穩腳跟,那麼,連寧都也將會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蕭彥只讚揚我的志氣,只為我的志氣感到安慰,可心底,大約並不認為我有能力和拓跋軻鬥吧?
金甲凜,素影弄銀戈(五)
我也在自問,我鬥得過拓跋軻麼?
那個擁有過我的身體,卻不曾擁有過我心靈的男人,那個以可怕的方式,在我生命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的男人,那個有著我雙倍體重的高大男人……
不論我願不願意承認,他都曾是我這世上最親密的男人,甚至連將我從小養大的蕭寶溶,也不曾和我那般親密。
閉上眼,又似感覺到他熾熱的身軀,不均勻的呼吸,和溫暖有力的撫摩……
那種讓我倍感屈辱的痛楚和愉悅,在白天的暄鬧似乎已能完全被我忘懷,卻會在午夜夢迴時突然鑽出,讓我驀地驚起,從此遍體生涼,冷汗涔涔。
他是我持續著的噩夢;或許,自相山別後,我也成了他持續著的噩夢了。
但噩夢總有終結的時候。
以他的死亡,或我的死亡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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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臨四年十二月十八,拓跋軻率魏軍強攻江水成功,先頭部隊三萬餘人率先衝過江水,駐紮於江南沙鷗灘。秦易川率剩餘的梁軍一邊稟知駐於牛首山的蕭彥等人,一邊想趁魏軍立足未穩時將他們逐批殲於沙鷗灘。
我聞命後,即刻藉以蕭彥旨意,令他不得主動攻擊,即刻轉回牛首山,保護傷病的蕭彥、太子等人回京,並借使者之口流露出打算遷都蒼南,待蕭彥恢復後再伺機逐走魏軍的想法。
與此同時,本就因敗亡甚慘而惶惶不安的梁軍中開始流言四散。
關於梁帝蕭彥的重病難愈,關於太子蕭楨的軟弱無能,關於安平公主忌憚魏帝、欲帶父親遠走南方躲避的驚惶……
大戰前被全力封鎖的負面訊息,如水紋般迅速在梁軍中擴散開來。
雙方在對方軍中各有眼線,想來這些負面訊息,會和梁軍的軍心不穩訊息,一齊傳到魏軍耳中。
十二月十九日,秦易川率軍攻入沙鷗灘,竟被魏帝拓跋軻率軍親自反擊成功,退入牛首山。
幾乎同時,原駐於牛首山保護梁帝蕭彥的兵馬開始撤退,梁帝、和太子蕭楨、安平公主各乘一輛華貴車輦,在眾人簇擁下倉皇離去。秦易川、宋琛、雷軒等人扼住牛首山的幾處要道,以其為屏障,阻攔魏軍的追擊。
從兵馬的設定分佈看,已經明顯處於守勢,顯然無力阻攔魏軍的南下,只求護衛梁帝等人平安離去了。
一旦梁帝帶著文武百官退向南方,即便魏軍能直搗寧都,取下這座六朝古都,也無法確保能在南方立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