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這位只俺們泗州軍的防禦使王軍使,還不跪拜?”
左小三哎喲一聲:“原來是王道思將軍。”就要跪下去。
王慎一把扶起他,柔聲道:“不用,左小三,方才你是怎麼了,現在可覺得好些了。”
左小三眼睛裡有淚花泛起:“將軍,方才小人做了個噩夢,夢見以前那些死去的同伴在叫我。小人不想死,自然不肯。可他們就是不依,伸出手來拉俺。軍使,俺們以前那個隊有十人,現在只剩一人,俺現在又被你關在這裡,怕是遲早要去見他們的。”
“不會不會,你不會去見他們的。你現在病了,住在這裡是給你治療,並不是關押。”王慎輕嘆一聲:“士兵,你好好養病,你不會死的,我保證。”
從左小三那裡出來,王慎對杜束等人道:“傳我命令,解散俘虜營,好生安置那些還活著的俘虜兵。他們若是願意留下,可充實到地方廂軍和各縣衙門裡聽差。若是不願意留下,可發給路費讓他們自己回家。蘄春一戰,他們也是為我王某人出過力流過血的,也算是自己弟兄啊!”
杜束等人點頭:“是,軍使,我們這就著手去班。”
下來之後,還活著的那一千多俘虜都答應留下,分散安置在蘄、黃各地。實際上,他們多是兩河、兩淮人士,國破家亡也沒處可去,留在這裡好歹有條活路。
在這個時代,各軍基本不會留俘虜。一時世道太亂,各軍基本都處於流動作戰的狀態,沒有地盤安置,也沒有那麼多糧食餵養多餘的人口,一刀殺了最簡單。
不過,王慎畢竟是個現代人還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而且,他既然已經到了湖北這片膏腴之地,就不會走了,這廣闊肥沃野就是他的根本。在安陸、漢陽那邊還聚集著大量流寇。自己若是不問青紅皂白將俘虜通通殺了,將來若在戰場上遇到敵人,只怕賊軍會人人拼命。
平定江漢當剿撫並重,有的時候,政治甚至要優先於軍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 鬱怒(一)
“該死的王小賊,打又不打,撤又不撤,他究竟想幹什麼?”
“難道不想要他的老巢黃岡,不怕張用、曹成他們抄他後路?”
“曹成這膽小鬼,不就剛被人家吃掉一萬人馬,又沒傷根本,至於嚇成那樣,縮在應城不敢向東一步?直娘賊,當年在開封的時候,這小子成天在老子跟前耀武揚威,說什麼他的兵馬是留守司第一,我呸!”
“信使呢,信使的訊息怎麼還沒帶回來?”
“張用,庸碌匹夫,若叫老子見到你,非一拳揍扁你那張虛偽的笑臉不可!”
立在城牆上,看著遠處忙碌的泗州軍,孔彥舟大聲咒罵起來。
看到他鐵青的臉,士卒們都戰戰兢兢不敢答腔,至於呂本中,索性就躲藏得遠遠地,用扇子不住地扇風。
天氣實在太熱了,被太陽一曬,垛口和腳下的城磚熱得燙人,汗水一陣接一陣地出,鎧甲再穿不住扔到一邊。
大家都被烤得蔫頭巴腦,面上的表情都帶著絕望。
是啊,圍城快兩月了,蘄春城裡又起了大疫,百姓基本死光,糧食也快要吃盡,再這麼守下去也不是辦法。
其實,守城戰的關鍵不是兵力和物資,而是信心,相信自己只要守下去,就能獲取最後的勝利。否則,那就是毫無意義的消耗。
因此,兵法上有一句話:不守無援之城。
從這場圍城戰一開始,孔家軍將士就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到安陸那邊的張用、曹成身上。在他們看來,畢竟是留守司一脈,大家系出同門,以前打杜充的時候合作得就非常愉快,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
事情一開始正如孔彥舟預料的那樣,張用、曹成他們果然趁王慎圍攻蘄春,後方空虛的機會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