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撥開紗巾。跟剛才那個紅裙女子一模一樣的面龐。姐妹花……
他還沒看清楚,春娘已經嚴實拽住紗巾,被蜇了似的躲到楊氏身後。
“姐妹花,極品啊!”墨袍紈絝朝楊氏一拱手:“願求柳家女,多少金子?隨便開價。”
藍袍紈絝也打著哈哈湊上來,捶了他幾拳,笑道:“老弟,你不厚道,搶在我前頭討美人。不過,兄弟我不跟你計較啦,你的就是我的,對吧?哈哈。”
“那當然,全賴溫兄賞臉。”墨袍紈絝又要去撥春孃的紗巾。
楊氏忍著怒火,抖出婚書,高聲道:“柳家女兒已經定親!二位要鑑寶,柳珍閣給您鑑了,四兒,送客!”
“呦,花落誰家?爺今天沒一件事順心。賭真假跑遍西市,輸了。霸個色,也輸?我瞅瞅夫家是誰,三日內叫他退婚。”墨袍紈絝拿扇子托住婚書,逐字看去。
上面有他的名字,薛思。
有他祖父的名字,薛稷。
他未婚妻的名字,柳春娘。
有他丈人的名字,柳熙金。
字字遒麗,確是薛稷筆跡。
何時定過這樣一門親呢?薛思皺起眉頭,完全沒印象。
“溫兄,告訴這位柳家大娘,我是誰。”
“姓薛,名思,字無邪,公主之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溫文爾雅,品行端正,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不賭不嫖,不色不酒,萬里挑一,打著燈籠找不到的富貴才俊。柳大娘,把你女兒許給他,保您老一輩子吃不清喝不盡,穿金戴銀享榮華。”
整個柳珍閣的人,從楊氏到老少夥計,全都呆了。這廝是、是薛尚書的孫子?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個吃喝嫖賭酒色財氣沾染齊全、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打著燈籠怕撞見的放蕩浪蕩子。
扇子再次撩起紗巾,從春孃的下巴,沿著臉頰,一路滑到她耳垂上的玉珠金耳璫。春娘一動也不敢動。未嫁從父,出嫁從夫,爹爹不在,她該依從的物件是此人,薛思。
“怯懦。沒嚼頭。食之無味。白糟蹋春字。”薛思評價完畢,收了扇子,指著外面一團火似的柳分娘,對楊氏說:“這倆我都要了,姊為妻,妹隨嫁為媵。”
印四、
對我所愛的人保持信賴和沉默。——盧梭
對我所要嫁的人保持順從和沉默。——春娘
印六
薛思剛說完這話,站在餅爐旁邊的柳分娘不幹了。憑什麼呀?
公主的兒子,就了不起啦?沒爵沒官的,連抬輦老阿翁的品階都比他高,抬個輦還流外九等哩。大家同為布衣百姓,他薛大郎憑什麼強搶民女。
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只是個公主之子。柳分娘自認為佔足了道理,更不懼薛思。她半蹲在地上,褪下珠鞋,曲起左腿,裹綾襪的左腳向後勾著,右腿金雞獨立、雙臂白鶴亮翅,揚手就把鞋子衝薛思扔了過去。
“啪!”
薛思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中。
“投我以珠鞋,報之以媵妾。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薛思撣撣衣裳,彎腰將珠鞋撿起,拎在手裡,捻著鞋尖所綴的幾粒珍珠,對柳分娘招呼道:“打情,罵俏。來,俏幾句心肝兒薛郎情哥哥。”
分娘杏眼含怒,一邊喊“惡霸”,一邊將她能扔出去的東西都解下來,接二連三朝薛思擲。香囊、薰球、鐲子、臂釧,噼裡啪啦飛向那個薛惡霸。
薛思愈發得了樂趣,也不躲,一件一件接住,統統掛到自家腰帶上。
“小娘子,接著仍。還有幾個孔眼能掛東西。”薛思炫耀似的拍拍腰間蹀躞。
分娘擲到無物可用,單腳跳著,跳到楊氏身邊,挽住楊氏的胳膊大聲說:“娘,我不嫁他!也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