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焦點重新放回了丰神俊秀的植物神身上。
察覺到這道灼灼的視線,阿多尼斯心裡一緊,偷偷地收起剛才試圖撥好被折騰得凌亂不堪的頭髮的手,行了個標準的問候禮:“陛下。”
光明神阿波羅照例巡視著天空,陽光揮灑,似流水般傾瀉而下,幽暗的冥土此次也未能倖免,其中便有幾道朦朧的光影,好奇地落在了周身永遠有黑暗的死氣縈繞,不怒而威的冥王身上。
蒼白到透著陰鬱的英俊五官,現在就像被鍍了層溫暖色彩的完美石膏像,震懾力分毫沒有削減,卻少了會叫人感到陰森排斥的窒息感,多了難能可貴的微渺柔和。
刺眼的光亮的照射叫阿多尼斯眯起了眼,有些恍神。
明明離開外界才是近一個月裡發生的事,他卻有種隔世的錯覺。
“嗯。”
黑暗世界的唯一君主隨口應著,目光不離這在日光下越發美得像幅畫的少年,指節分明的手自如地駕著四匹黑馬拉拽的馬車,車輪渾不在意地碾過了地上那隻奄奄一息的焦炭雞。
“啊……”
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的赫爾墨斯意識模糊地痛呼了一聲,又昏死過去了。
他很快就來到了阿多尼斯的面前。
阿多尼斯本能地不願與那雙晦暗莫深的綠眼對上,便搶先一步垂下了眼來保留這份平靜,下一刻,耳畔便響起了淡淡的詢問:“為什麼隨意行動。”
——隨意行動?
他聽了這句似是質問的話,心裡不禁閃過一抹困惑,一邊揣測著冥王的語調裡是否包含怒氣,一邊思索著那句命令的真實含義,表面倒是半點不顯,微微笑著說:“請容我為誤解致歉。”
看來‘將愛麗舍和它連線起來’裡的‘它’,指的並不是他此時此刻站立的位置了。
哈迪斯不置可否地沉默片刻,並沒有追究這細枝末節,徑直向他伸出了手,不含任何感情地命令道:“上來。”
不料他會如此降尊紆貴,阿多尼斯愣了愣,不禁有些受寵若驚:“是。”
本以為冥王的手會如其性情一般冰涼,在肌膚相貼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猜想錯得有多厲害。
十指修長有力,指腹上則因常年練武有層細繭,可手心的溫度,卻是滾燙的。
阿多尼斯兀自胡思亂想著,殊不知癱著臉的哈迪斯,也在一本正經地評價著手感。
——很是細膩軟滑。
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阿多尼斯拽上了馬車,他似是發覺了對方的走神,不滿地把握著的力度微微加大,植物神吃痛地蹙了蹙眉,不假思索地就將手抽回了。
“請問,現在是去哪裡?”
這不像是要修補巖縫的架勢,阿多尼斯觀察了會,決定還是直接問出來,再不好自己胡猜了。
哈迪斯不著痕跡地揚了揚唇角,眉眼卻仍是一派冷肅,沉聲道:“去讓急不可待的蠢物得償夙願。”
——不知輕重地闖下彌天大禍的禍首,不想死也得死。
阿多尼斯登時就明白了這輕描淡寫下的真實意思,不過,他不是無法理解疆土的上空被擾得一團糟的冥王的憤怒,只是不清楚非要帶上他的原因。
由於對喜怒莫測的王者抱有的感官很是微妙,從對方身上釋放出來的壓迫感又無所不在,他本能地往邊上退了退,修長筆挺的雙腿謹慎地選擇曲著膝彎,哪怕姿勢彆扭得不太舒服,也還是想離遠一點。
只是這沉默很快就保持不下去了。
“陛下,”眼見著樂顛顛的黑馬繞著綠林一帶像沒頭蒼蠅似的兜兜轉轉,握著韁繩的冥王卻一直一言不發,方向感極佳的植物神躊躇再三,即使很不願懷疑對方的判斷力,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極盡委婉地建議:“還請聽我一言。如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