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靜默地跟上父親的腳步。
兩人上了另一輛車,汽車直接往公司開去。這是一次兩個男人間的對話,沒有必要讓家裡的女人操心。
進到辦公室,秘書在送完茶水後,識相地帶上門離去。
葉文彰對兒子一擺手,“坐。”然後自己也坐到了沙發的對面。這是一個平等的姿態,沒有因為兒子年紀小,而表現出對他的俯就。但是,作為長輩,大度還是他的必備品。
“這麼多年,你自己都把自己的事情處理的很好,所以我沒有過多的干涉過你,要是因為這樣讓你覺得我這個父親當得不負責任了,那麼我很抱歉,並且以後會多加註意的。”
葉潤澤沉默了一下,才說:“沒有。作為父親,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這是實話。對他而言,自由的發展遠比手把手教導更加適合。
“那麼……”葉文彰沉吟著,繼續找原因,“你是因為我這次突然走了,也沒跟家裡提前打聲招呼,所以不高興了?”
葉潤澤扯扯嘴角,望著遠方,笑得有些飄渺:“爸,這話你該去跟小玫說。不過我可以替她回答你,沒有,我們兄妹倆都沒有因為你忙於工作而偶爾忽略我們感到過不滿。”
“哦?那又是為什麼?”葉文彰玩味地笑了,手捧起茶杯,漆黑的視線如刀。他可以縱容女兒的小脾氣,因為女兒天生就是用來嬌慣的,但兒子不行。
兒子是要繼承他的產業的,是要在以後頂起整個家的,如果是個耳朵根子的軟的人,隨時會聽信小人的話,然後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產生隔閡,這就是一件非常危險,也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天知道,有多少大家族都是因為內戰而鬧得家破人亡,當初侄子葉修澤的幾次暗殺,也是葉文彰心裡的一根刺。
葉潤澤明白今日父親不會放他輕易過關了,反倒坦然下來。他站起身,青年的身體如一支百折不彎的松樹,疏離的眸子直直地盯著父親,問:“您真的要我說嗎?”
葉文彰蹙眉不語,右手一揚,示意他講。
葉潤澤垂下眼,淺笑,“沒錯,小玫今日的反常是與我有關,因為我告訴了她一個秘密。”
葉文彰看著他的樣子,心莫名地一跳,這個面對荷槍實彈都可以面不改色的男人,竟頭一次覺得後背有股尖銳的涼意,像是毒蛇的信子,一點點的舔著自己的後背。
“……什麼?”
“那就是——”葉潤澤盯住父親的眼睛,盯得死死的,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咬牙切齒道,“你當年曾對母親做過怎樣殘忍的事!”
葉文彰的指尖幾不可查地一顫,彷彿感到腦子裡有些東西炸了開,忽的,他竟無法面對兒子充滿仇視憤怒恨意屈辱的視線。
他將杯子放到黑色的玻璃臺上,因為手有點抖,使得杯子底部與桌面摩擦發出吱的一聲,令人壓根發酸的聲音。
“我今天有點累了,你……先出去吧。”
而面對他幾乎示弱退步的話語,兒子卻笑了開,“怎麼了?我敬愛的爸爸,您理虧了嗎?您不要教訓我了嗎?”
“你出去。”葉文彰閉上眼,側過頭,聲音低沉。
“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想知道當初的您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將我那個沒有分毫反抗能力傻媽媽送進精神病院?為什麼要殺了媽媽未出生的孩子,我的哥哥?那也是你的兒子不是嗎?”
“我讓你出去!滾出去!”葉文彰忽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眸子裡竟是猩紅,他猛地站起身,顫著聲音大吼。
“我出去了事情就可以當做沒發生嗎?噢,對了……當然可以,您可以的,您已經裝傻充愣了這麼多年了……”葉潤澤捂住嘴,低低的笑了,聲線清,好像帶了點少年人的好奇,可話語裡的陰寒卻叫人打從心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