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已經碰上了自己的肌膚。
蔚藍的眼睛中發著冷峻幽暗的色澤,科薩韋爾語氣淡然地道,“你也會因為你善妒的性格付出代價。雅利安小姐,我想請你嘗一嘗被猶太人強。暴的滋味,也許將來你也會懷孕,生出一級混血。不過,不用擔心,集中營裡的軍醫會幫你解決這個困難。”
他的話,令她血色全無,什麼是地獄,她想,自己很快就會知道。
***
多月的部署,而真正執行的時間卻不到一天。
科薩韋爾回到家,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狗叫聲,也沒有米莎的歡笑聲。他抬頭,看著兩人的臥房,一聲嘆息,狗死了可以再養一條,女僕沒了可以再請一個,可是心傷了,要怎麼彌補?
隔著大門,那一頭突然傳來了久違的鋼琴聲,彷彿沉寂已久的時間又開始轉動。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也放輕了,生怕驚動到她。自從悲劇發生後,她便沒再碰過這些東西,身體還在,靈魂卻飄走了。
想到放在書房裡的畫,他的心就莫名刺痛。那是他的肖像畫,她打算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看得出來,一筆一劃都很用心,是傾注了感情的。可惜,畫紙被一大片的血跡給毀了,她的血,也是孩子的血,那殷紅的顏色至今令人怵目驚心。
將額頭擱在門板上,他閉上眼睛,暗忖,如果沒有發生這場悲劇,他的孩子也許已經降臨人世了。用殘忍的手段報了仇,可心裡依然空蕩蕩的,怪當初太自負,以為一切盡在把握,於是便有了這個沉痛的教訓。世上沒有後悔藥,站在今天的高度看著過去,只能任自己後悔到心痛。
在戰場上,他是一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指揮官;在局子裡,他是一個雷厲風行的風雲人物;而在唐頤面前,他只是一個情真意切的男人。
琴聲在一連串平緩的音符之後,突然變得激盪了起來,在高低音之間跳躍,讓音樂的節奏變得緊湊且高昂。一段平淡,一段急促,一段詼諧,一段絕望,一段憤怒,這一段段的音樂,訴說著她的喜怒哀樂,酐暢淋漓。
唐頤彈奏得很用力,彷彿傾盡了所有的力氣去發洩,琴鍵敲擊在金屬上,鏗鏘有力。節奏越來越快,彷彿一場戰爭,硝煙四起,在這片空間裡不停迴旋。
科薩韋爾不是個輕易受影響的人,可是此刻,他的情緒徹徹底底地被她牽連,這高昂的旋律一下下撞擊在最柔軟的心靈深處,她的所有感受,他都感同身受。他的血液隨著琴音而沸騰,在燃燒,最後陷入死寂般的絕望之中。
唐頤不停地重複著一首曲子,就像是被拖入了漩渦,無法自拔。科薩韋爾再也忍不住,推開大門,一步踏了進去,“夠了!”
她坐在琴前,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鋼琴上,連頭也沒抬一下。
這麼彈下去,手指都要按斷了,科薩韋爾大步走過去,一把按住她跳躍的手,道,“唐,別再懲罰自己了,忘掉這一切,就算我求你。”
她掙開他,用手擋住臉,突然壓抑地哭了出來,“我做不到啊。夢中我看見孩子的臉,小小的身體上有一個洞,都是血。他問我,媽媽,你為什麼不保護我,為什麼讓我去死……”
唐頤說不下去了,這一道傷太深,一下子癒合不了,讓她連呼吸都痛著。
聽到她的話,他也動容了,握住她的肩膀,紅著眼睛,道,“都是我的錯!要怎樣才能讓你原諒我?”
她止住了哭泣,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再給我一個孩子。”
他一怔,隨即吻了下她的額頭,道,“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孩子還會有的。”
第七十四章 今生的約
沒錯;時間可以治癒一切;只不過,上帝卻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1944年,東線上的潰敗日益明朗,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