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這一次,如果他不對她說要看星星,是不是能完成那場婚禮?
江危樓的指間黑色光芒逸散,露出森白指骨。
他道:“真不想讓他……得到這一切……”
隨之遊眼睛微微發紅,眼中彷彿有淚,也或許是眼睛本來就亮,“我也不想,你現在奈何不了我的,但是他不一定啊。你最多給我下咒,他萬一想起來了把我囚住了怎麼辦?”
江危樓想要笑,卻沒能笑出來,身體緩緩消散,臉上幾乎有一半已經化作了枯骨。
“噹啷——”
他徹底成為枯骨,只剩破舊的新婚紅衣和白色的黑髮,曾彈奏的那柄劍墜落地上。
隨之遊看過去,想了好久,想起來。
這是他為她鑄的劍,也是被她親手捅入他胸口“物歸原主”的劍。
終於,她喉間嘔出幾口鮮血,肩膀顫動。
黑色的霧氣在上空浮動一瞬間,便飄然散去。
這是,江危樓的記憶,已經吸收了太多怨氣的記憶……
隨之遊站起身來,用腳尖挑起地上的劍,追著黑色霧氣奔去。
陰翳的天空終於亮了起來,墓山中樹影瀟瀟,陰雲卻又不知為何捲起擋住太陽。
淅淅瀝瀝的雨落在林中,打在樹葉上,卻又落在山間。
墓山頂層,江危樓扶著棺木,指甲掐出了血,身體微微蜷縮著。
無數帶著魔氣與怨氣的記憶源源不斷湧入其中,傀儡內,神魂與怨氣反覆顫抖掙扎,他喉嚨裡不斷湧出黑色血液。
那些曾經被忘卻的東西一一歸位,卻又用力攪動著他的肺腑,幾乎要使得傀儡破碎。
那一晚的星空。
那一日的婚禮。
“轟隆——”
雷聲轟鳴起來。
江危樓張大嘴,再也說不出話來,鮮血直流,喉間只剩長長痛苦的吼叫聲。
隨之遊!
澹臺遊!
“你很像我一位故人。”
“你能不能別叫我師妹?”
“沒錯,我是有一段不屬於我的記憶!”
“她反正是壞女人!”
“記憶力,你根本不愛她。”
江危樓眼睛裡沁出血來,冰冷的雨落在身上,身下血液被雨水沖刷浸染開來,他顫動著身體只能發出如同破風箱一般劇烈喘息的氣流聲。
隨之遊,你負我,竟還敢再騙我!
他鼻間鮮血直流,視線幾乎被浸染成全部的紅,一如那日的婚宴!
偏偏這時,一個身影浮現。
她將他扶在懷中,手中雪白的長劍毫不猶豫刺入他的胸口。
江危樓再次發出痛呼聲,她卻將他摟得更緊,冰涼的雨水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話音一如既往地輕鬆,但這一次卻含了些誘哄一般的溫柔。
隨之遊輕聲道:“忍一忍,江危樓,忍一會兒就好了。”
江危樓怔住片刻,他感覺自己躺在她懷裡,他看見她的影子與他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一旦那些所思所念出現在眼中,他便沒有了理智,沒有了聰慧,也沒有了頭腦,恍惚起來,他感覺自己或許一動不動許久,又或許只是一瞬間。他費盡地轉動著充血的眼睛,看見自己胸口插著一柄雪白的劍,看見血液從胸口噴湧著流動。他張嘴,或許出聲了,或許叫了她的名字。
連綿的雨水如同絲線一般傾下,黏連在他的身上,這時他又感覺到有些冷。
明明天空暗沉,但是他覺得太過燦爛了。
隨之遊似乎又說了什麼,但是他怎麼也聽不清,許久,他感覺有一道很遠很模糊的聲音傳來。
“這些記憶全是魔氣與怨氣,你不能留著,但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