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沒有之前那麼狂怒,地上滿滿的紙錢偶爾被吹個趦趄,翻騰一個圈又落下。
我和他倆並排走,亓文清還蹦跳著躲避地上的紙錢。
因為踩到紙錢是很不吉利的。
而我和章師,筆直向前走過,抬起腳再落下,碾過地上的黃黃紙片。
對我們倆來說,還有什麼叫吉利呢?
陳宸的母親沒有撤銷對章師的起訴,而這個五級傷殘不知道能判章師個多少年。
陳宸家裡僱了很多混混尋找章師的下落,他只得到處躲藏。
“記得有一次我都躲在千佛山的山頂過夜。”章師說,聲音中露出疲憊。
“這段時間裡,不敢回家,不敢打電話,每天都是一個人,躲在最鮮為人知的地方。”
而因為章師沒有和陳宸父母協商好,加上受傷比較重的章師,以及狗狗報 警那次我和章師對警察的撒謊,這個案子從民事案發展成了刑 事案。
刑 事案 件是必須受理立 案的,章師現在都不敢出現在繁華的街道了。
我和狗狗聽著章師的訴苦,連唉聲嘆氣都沒發出來。
“我給陳宸他 媽跪下了都沒用。”我說。
“你 傻 啊,大男人給 別 的人下 跪。”章師罵 我。
“你們不還給我爹跪下了?”我爭辯。
“咱們是同手同腳的知己,同手同腳,意味著你痛我們也痛,你的惦記也是我們的惦記。”還在躲著紙錢的亓文清停下來,鄭重其事地說。
而他停下的那刻,腳踩在紙錢上。
“李琦,你變得沉默了,不要這樣。”章師告訴我,“你不說話就會被別人當成啞巴,啞巴就會被人瞧不起。”
我能說什麼,我怕張口就會刺傷別人的心。
我是一隻刺蝟,捲起身子保護自己。
而因為我是一隻刺蝟,當我走近別人,會被別人誤解成我要攻擊。
“對了,”狗狗岔開話題,“快樂男生又要海選了。”
“對啊章師,你唱歌這麼好聽,一定會晉級的。”我露出光芒。
“還是我的生命自由更重要吧。”他幽幽說道,眼睛又是那種空洞地望著天空,“我也想參加,可是我是個逃犯。”
我說吧,現在,我張嘴就會傷人。
章師停在原地,抽搐著雙肩,像是哭了。
他緩緩低下頭,口氣有些顫抖,唱著那首,
《老男孩》。
97
那首《老男孩》,好像我們的寫照。
我曾經的夢想,好像早就齎志以歿。
不敢再奢想未來有多麼華麗,只希望,安安穩穩。
章師沒有表情的樣子,與我一樣單純。可是,他經歷的太多了,想要脫離出其中也困難了。
章師在逃亡中,我和狗狗幫不上一點忙,但他把我們當成最親近的人。
“喂。”我叫章師,從口袋裡又一次拿出那張擁有1萬塊錢的卡,“你在外面晃盪,資金一定不足吧。我就這點意思,多了也拿不出來。”
章師笑笑,“可別,你拿著錢給我找個新的弟妹吧。”他推開我的手。
“這可不是幾百塊,而是一萬啊!”我覺得數額挺大了。
“你知道嗎李琦,我不缺錢,我缺感情。”他一手扶我,一手扶亓文清,“我缺少你們這樣的兄弟,可惜,你們還要上學,不能陪我。”
我還記得章師對我說,
我們去闖闖吧,離開濟南。
可我沒有膽量,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
“章師,你真的退學了?”狗狗問他。
“是啊,我是逃犯,也在生存。”章師笑了,用力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