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姐姐說幾句話,批判批判你。”
“你可別,你爸爸要臉。”母親把養父斟滿的兩小盅分別遞給我和佀光。
養父指著母親:“你看看你們的媽,說我要面子還好聽點。要臉,那我還能不要臉?”
母親哈哈大笑:“你本來就不要臉。”
我和弟弟接過酒盅,佀光倒是一飲而盡,我只是輕輕抿了一口,辛辣嗆鼻的液體往我的舌尖扎著刺,再從口腔裡留下久久不去的回味。品一口白酒,就像是經歷一場人生,歆享生活,歷經滄桑,在這片脫離不出的桎梏裡,偶爾伶俜,偶爾愧怍,也常常露出笑靨,面對詭譎的世事難料。
這一杯酒使我暈頭轉向。聽著佀光開始抱怨:“爸,我和姐姐可一直沒給你丟人,從小學習就好,老師都說你攤上了懂事的兒女。我倒是犯過幾次錯,姐姐可是沒做錯過什麼,這麼多年你對她不公平。我不想姐姐再回到那不勒斯,我想讓她留下。”
“喂,大珺,聽到你弟弟的話了?”養父看著迷迷糊糊的我,“留下吧,我們都需要你,這都好幾年過去了,氣也應該消了吧。”然後養父笑著目光轉向佀光,“我這個態度可以嗎?”
佀光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勉強給你打個及格。爸,我還想再來一杯。見到我姐真高興。”
“行,杯子拿過來,倒要看看你能喝多少。”養父接著指示母親,“去把我藏的好酒拿出來一瓶。”
母親瞪起了眼:“還喝,不拿!”
“我女兒終於回來了我高興啊。”父親委屈得像是個孩子,他柔軟的樣令人心疼。
現在的問題就取決於我了。放棄已有的成就,回到相對於落後的國內重新開始,而我又怎能看著愈漸衰老的父母和與我最親近的弟弟飽受思親之苦。隨著這杯酒,隨著逐漸老去的父親稍顯隱匿的道歉,我開始正視自己幾年前的不辭而別。自私不等於自立,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但無論如何還要回那不勒斯處理完手中剩餘的工作,而這一處理,起碼又是半年……
“大珺,就別走了,我可是敲鑼打鼓張羅給你找物件,你也年齡不小了。”母親改不了的大咧性子。
我心亂如麻,考慮著全家人對我的“請求”。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在這個完整的家庭中,我度過了有生以來最為溫馨的幾天。
母親也是真沒忘記幫我找物件這茬兒,抱著手機打聽她心儀的女婿何時有空,我忍不住發牢騷:“媽,你這是要賣女兒嗎!”
“對了小光,你有女朋友嗎?”母親話鋒一轉看著弟弟。
“有,有,有,不用您老人家費心。”弟弟一邊說一邊就跑遠了。
到晚上我問佀光是否真有女朋友,佀光說:“我倒是有個基友,匡恆,你也見過……老媽辦事不靠譜,姐姐你的終身大事還得靠自己。”
“在國內,我根本沒什麼朋友圈子了,姐姐啊要嫁給老外了哈哈。”我開玩笑,也是說出了我的無可奈何。
“你怎麼沒有圈子,那時候我都嫉妒你們的親密。你、季……”佀光住口了,撓撓頭:“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事啊。”我摸摸他,“事到如今季琦在我心裡只不過成為一種難以抹去的念想,我需要一個契機,才能走得出去。你知道新海誠的《秒速五厘米》嗎?看那部動漫的時候我彷彿身臨其境。”
“姐姐,你會找到那份契機的。”佀光信誓旦旦。
我只不過是嘴上說說。有些人有些回憶,它甚至超過了思維的寬度。我無須去想,去懷念,疼痛如同慣性,它已經毒浸骨髓,抗拒不了。
兩天以後,母親丟給我一方信紙,上面記錄了時間地點以及見面識別對方的方式。週六下午萬達廣場星巴克,穿黑色西裝手拿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