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家所有人熟悉的吼叫聲,伴隨男主人求饒的聲音,再度響徹雲霄。
深夜時分。
整座南宮府陷入岑寂,每座院落都熄滅燈火,人們結束一日的工作,紛紛倒回床上,接受瞌睡蟲的招待,逐一陷入香甜的夢鄉。
三更過後,夜闌人靜,四周聽不見半點聲音,一個嬌小的身影溜過綠波長廊,滴溜溜的眸子轉啊轉,做賊似的左瞧右看,迅速往專供奴僕進出的側門跑去。
呼,還好接連幾日都睡得飽飽的,她這會兒精神極佳,半點睡意都沒有,才能趁著眾人呼呼大睡時,找到機會開溜。
光是應付南宮遠,她就已經黔驢技窮,偏偏南宮夫婦又不甘示弱,一起跳進來攪和,逼得她欲哭無淚。
銀銀沒法子再等錢家的訊息,她收拾包袱,準備趁著月黑風高時逃走。
短時間的奔跑,已經讓她累得氣喘吁吁。她摸黑來到側門,在門鎖上摸了老半天,沮喪的察覺,這個鎖牢靠得很,根本就打不開。
她拎著小包袱,在側門四周繞啊繞,驚喜的發現一把梯子。
“啊,天助我也!”銀銀低嚷著,把梯子架上牆壁,搖搖晃晃的往上爬去。
小腦袋冒出圍牆後,她杵在牆邊,瞪大眼睛望著牆外的石地,霎時停止了動作。
“唔,看起來有點高。”她喃喃自語,把小包袱抱得更緊。
不、不是有點高,是非常非常的高!
南宮家是富貴人家,為了抵禦盜賊,圍牆自然砌得比尋常人家高。這會兒她攀在牆頭,往下看去,就覺得石地像是距離自己好遠好遠——
“好吧,大不了就是扭傷了腳嘛,沒什麼了不起的,別怕、別怕!”她勉強挪動嚇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不斷說服自己,為了自由,千萬不能退縮,得要勇敢些。
銀銀深吸幾口氣,凝聚勇氣,接著閉上眼睛往下跳,全身緊繃著,準備承受摔趴在堅硬石地上的疼痛——
咚!
咦,不會痛?
她詫異的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個兒那一跳,竟然不偏不倚的跳進南宮遠的懷裡,被他抱個正著。
“這麼晚,你要去哪裡?”他悠閒的問道,眼中閃爍笑意,彷彿半夜裡,在自家圍牆外接住一個差點摔斷脖子的小女人,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呃,我、嗯,我想去賞月——”銀銀硬著頭皮說謊,小腦袋垂到胸口,不敢迎視他的目光。
“拎著包袱去賞月?嗯?”南宮遠的右腳猛然踢起,把那個落在一旁的小包袱踢上半空。布料散開,裡頭的衣裳飄落在地,糕餅則是滾得到處都是。
“嗯,你知道的,賞月賞久了,肚子總是會餓的。”她額頭冒著冷汗,努力自圓其說。
他微微一笑,右掌揮過,拍擊上木門。就聽見門內一聲悶響,堅固的門鎖瞬間化為廢鐵,喀啦喀啦的掉在地上,木門應聲而開。
夜色深濃,南宮遠的步履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沒花費多少時間,就將她抱回屋裡,干擾她的脫逃大計。
他點上燈火,高大的身軀斜倚著桌子,雙手交疊在胸前,凝目看著她。深刻的五官在燭火掩映下,形成強烈的光影對比,平日的溫文蕩然無存,反倒顯得有些冷戾嚇人。
“你想離開。”他說得一針見血,是肯定而非詢問。
意圖被當場戳破,銀銀肩膀一縮,有些困窘。不過,他這麼開門見山,她也不需要再掰什麼謊話。
“沒錯。”她大方承認,索性全部攤開來談,也省得再兜什麼圈子。
燭火下的黑眸,略略一眯。
銀銀沒察覺他表情不對,還想維持一點表面的禮貌,說些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畢竟,南宮家可白養了她好一陣子呢!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