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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暗巷點燈,黑晶碎片。

聖貝勒雙子樓之間,一輛火車呼嘯而過,車頂上吐出一蓬雪白的蒸汽刺入夜空,開啟,消弭,幻化成一朵美麗的蘑菇雲。

穿過橫空的鐵軌,聖心大教堂的金色圓頂,有如天神的巨帽,在雨水的澆打下閃光。

集體懺悔室裡,信徒分批離開,神父獨自跪在地上,背對入口,面朝神像,喃喃念著禱詞。

寂靜。無人的寂靜。

然後是皮鞋撞擊地板的聲音。

聲音漸進。

神父繼續祈禱著,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又好像,他是在等這個人。

梟出現在門口,皮鞋,西褲,風衣,溼漉漉的黑披風,和溼漉漉的圓帽。

他摘下帽子,蛻下披風,一併丟在門口,然後施施然邁入懺悔室。

大門關閉。

神父停頓片刻,接著念禱詞。

“一個人殺另一個人,不為仇,不為恨,為什麼?”梟。

神父放下念珠,壓低了眼皮看向骷髏形狀的神像。“人這東西實在是很玄妙,可越是玄妙的東西,往往就像一場小小的遊戲。告訴我,一場遊戲,頂好玩的地方是什麼?”

梟戴著皮手套的雙手籠在口袋裡,默不作聲。

“肯定不是規則,對吧?好玩的東西,我們往往看不見,也預測不了。這一點,你和我比其他人都要明白。”朱雀說著緩緩的站起來。他膚色偏黑,五官凌厲,一段腰肢長而精瘦,纏了一條紫羅蘭色的緞帶。而他拿著念珠的手裡,多出了一把搶。

梟也拿著一把搶。這次他沒有帶刀。

鐘樓上,敲鐘僧撞下九聲銅鐘。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兩顆子彈同時從兩個槍口中衝出,尖頂著尖,在半空中劇烈碰撞。

朱雀緊接著又補出一顆子彈。第三顆子彈卷著氣流飛馳,釘入焦灼撞擊的兩顆子彈,向梟的方向形成巨大推力。

梟憑空翻了個身,險凜凜避開飛梭而來的子彈。三枚子彈互相巢狀著,在門板上打出三葉草的缺口。

這時,朱雀一躍而起,飄飄然降落在神像背後,從鍍金的肩窩上向他接連射擊。

懺悔室兩邊的寶藍色牆壁上,嵌著四面天神初臨、天神普度、天神送子和天地虛空花紋的琉璃窗,紅的,藍的,貅黑,明黃的拼塊,瀉出奪目的華光在排椅上。梟從兩面琉璃窗之間飛踏著過去,子彈貼著腳跟咻咻炸裂,灑下一地鮮豔的碎片。像破碎的夢幻大泡泡。他一腳蹬在椅背上,飛起來,彷彿細雨中不期而至的一朵花,悄悄的落在了朱雀面前。

朱雀後退幾步,看見三枚子彈排成箭頭的形狀襲來。他扯下腰帶,凌空一甩,一條鋼鞭,絲一般細韌,從緞帶的一角衍射,飛滾著掃出一個彎度。

咣的一聲,三顆彈頭扭轉著返射回去,叮叮的墜入蟬身後的一排香燭。梟略一回頭,排炷已經滅了大片,殘油沿著燭壁潺潺的流下去,似鱷魚的眼淚。

朱雀冷笑,忽然間將手腕一挺,梟只覺眼前晃了一下,那鋼鞭竟直剌剌的貫穿了他的左肩!

鞭子上塗著迷藥,他丟下槍,緩緩跪下去,昏昏沉沉之間朱雀上來接住了他。他伏在他臂彎裡,聽見那人在耳旁說了一句:“幹,這麼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20

雨勢沒有增大,卻接連下了兩天。

淫雨覆蓋下的老城,燒起腐朽的黃酒氣味。

在一座不起眼的公寓樓上一扇不起眼的窗前,孤零零的插著一根路燈,從頂上吊下一顆裸露的燈泡,小小的圓圓的黃色光暈,像迷路的孩童垂下的小腦袋。

窗戶後面的小房間裡,蟬逐漸醒轉。陌生的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