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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命人安置了狄霖之後,賀延快步走向內庭。

一名侍從迎上,低語了一句,賀延不覺微微皺起了秀眉,將兩旁的侍從喝退,他略一遲疑,便輕輕推門而入。

門推開,一股極其濃烈的酒氣已是迎面撲來,望過去黑沉沉的一片,沒有點燈,連四面的窗也緊閉著,低垂的重簾大概從昨夜起就沒有拉開過,空氣異常的凝滯渾濁,更覺酒味難聞,令人窒息。

除了沉沉的鼻息聲,屋裡聽不到一絲的聲音。既是從昨夜起就一直喝到現在,王大概早已經沉醉不起了吧。

不過賀延也很清楚,絕沒有人敢越雷池一步進來探問,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酒醉後的王比起平時更為的乖戾暴虐,喜怒難測。

但卻無人知曉,一向在酒色上極有自制的王,為何此番自中原回來之後,就突然開始經常地獨自酗酒,而且一喝就要喝到爛醉如泥。

藉著開門的一線亮光,賀延看見撒利耶整個人深陷在一張虎皮交椅之中,兩條長腿擱在對面的低几上,彷彿已醉得不醒人事,一動也不動。低垂下的手裡猶半握著一隻巨大的鑲金犀角杯,滿地都是摔碎的空壇,翻灑的酒漬四濺。

賀延立在門邊,讓自己此刻心底有如波瀾洶湧的複雜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越走近,那種中人慾嘔的酒氣就越濃,還有那凝滯空氣中壓抑低沉的氣息,竟有種正一步一步踏入海底風暴中心的錯覺。

賀延來到撒利耶的面前,努力辨析著撒利耶隱沒在陰影之中的眉眼。雖然模糊不清,但賀延絕不會弄錯那張被酗酒、失眠染成了蒼白憔悴的臉,而那張英挺臉容上原本是充滿了怎樣的王者霸氣與意氣風發啊。

賀延的心不由得緊緊收縮著,亦不知是痛、是憐還是恨,也許每一種都有吧,卻又被摻雜成了種極為複雜的情感。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去輕撫撒利耶的臉龐,但是頓了頓之後,又慢慢地縮了回來。

此刻的撒利耶,就象是被剝去了堅硬外殼的蚌,露出了裡面最柔軟的肉,軟弱而且無助,他的乖戾暴虐只不過是想要掩飾自己的軟弱與無助。

賀延並不習慣看到這樣的撒利耶,因為一個人、因為一份無望的情感而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不堪的撒利耶並不是賀延所熟悉的那個人,在他的印象之中,撒利耶永遠都是強勢的、霸道的,總是先掠奪然後拋棄!

賀延神情黯然地將手縮回,整個人卻突然被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攬了過去,他猝不及防地驚撥出聲,又強自將驚呼聲嚥了下去。

醉後的撒利耶雖然蠻力驚人,但在這一瞬間,賀延至少有十幾種方法可以擺脫他的束縛,然而賀延卻並沒有掙扎,反而放軟了身體,輕倚上了身後那躁熱並且劇烈起伏的寬厚胸膛。

大醉的撒利耶動作極為粗暴,賀延咬著牙無聲地承受著。

黑暗中,他慢慢閉上了眼睛,掩去了眼底那些極為複雜的情緒,卻又有一點晶亮順著低垂的眼睫悄然滑落。

此刻,他只有努力地不去想,醉了的撒利耶到底知不知道懷裡抱的人是誰?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心裡面想的人又是誰?

※※※ ※※※

高晴的天空萬里無雲,宛若一整塊最純淨的天藍色寶石,而午後的陽光則燦爛有如黃金,傾灑在這片沙漠之中的綠洲和綠洲中這片完全以黑色巨石構築的宏偉建築之上,那些光滑堅實的巨石穹頂在萬丈陽光下看來就象是黑色的瑪瑙,閃耀著瑰麗動人的金屬光澤。

而南角的一隅,卻似乎與這大漠北地的景象風格迥異。

這片精緻小巧、婉約秀麗的清池庭園,是撒利耶自中原歸來後動工建造的,在他的親自督造下,不過月餘已然漸具規模。只見池邊太湖山石嶙峋挺拔,楊柳成蔭